欲擒故纵?可能性不大。或许是我的这幅样子更像二十五岁的自己。我亲爹老李也来参加了会议。会议结束,我和郁行辰被他点名拎了出来。与我性格火急火燎的亲妈不同,这位老李总接人待物从来都是温文随和,见人先带三分笑,笑里藏刀的那种笑。无商不奸,我长这么大他没打过我一巴掌,但是我妈给过我的爱抚里有一多半都是出自他的挑唆。此刻看他一脸和善,我就觉得他没憋好话。自带茶叶的亲爹,约了我和郁行辰在茶室闲谈,老李烫洗过茶具,冲泡之后,先为郁行辰上了一杯,“喝茶。”郁行辰礼貌的道谢,手指成拳在桌面上轻叩了三下,以示敬意。普洱生茶,入口苦涩回味却是绵长的甘醇。茶道里的苦尽甘来。记忆中李成和更习惯喝滋味清甜爽口的青茶,也不知是变了口味,还是意在点拨自家闹矛盾的俩孩子。茶过三道之后,李成和方才悠悠向我开口:“小李啊,下个季度的房租可能要涨价,这个季度的租金也尽快交付一下。”我公司的楼是租的,租对面这个奸商的。我:“?”我说出了深藏心底多年的疑问,“我真的不是你当年盖楼打地基时,从地里挖出来的吗?”李成和微微摇头,“从深土里挖出的东西都有灵气,你有吗?”父爱还是原来的成分。话不投机,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浪费彼此时间,尤其我边上还坐着个郁行辰。“今晚回家吃饭吧。”父亲发话了。我是想,但我更怀疑这名爹的好心。于是李成和说笑道:“灭火要从源头灭起,你妈被你气得都开始伤及无辜了。”李成和本想批一下我之前发的那条朋友圈不成样子,碍着郁行辰在场,没发作。本源头表示也很无辜。“辰儿也一起回家吃顿饭吧,你阿姨总念着你。”郁行辰的婉言拒绝还没出口,我先发了鸽子卡,“我晚上有事,约了重要的人见面。”就是我约那人还没回复和答应。若是客户之类的应酬,没必要说的这么含糊。当爹的这位少见的严肃了脸色,拿眼神压我,“峥儿,你自己权衡一下,两个约孰轻孰重,再做决定。”我在这时,收到了沈瑜回的一个“好”字。我一扫心头的阴霾,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迫不及待要给沈瑜回电话了。“这名朋友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老妈那边晚点我跟她请罪。”始终与我互相无视的郁行辰随后表明今晚他同样有事。李成和也是个业务繁忙的人,我趁着他在公文包里翻电话的功夫,迅速溜了。临溜之前,隔着狭长的走廊,我回头看了一眼,郁行辰正从茶室门口出来,他也向着这个方向走,身姿端正挺拔,目视着前方,像在看我,又像没将我放在眼中。谁先理谁,谁是狗。我内心中指,先他一步走开了。月明星稀约会夜。这次的我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热切与诚意与沈瑜相见。为了能给沈瑜留下一个更好的印象,我特意换了身衣服,将自己向二十五岁应有的沉稳上靠拢,然而沈瑜的情绪却与我高度相反。仿佛我饰演独角戏般的一餐,另一名主角在终场前才念起戏词。“李先生,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沈瑜向座位里缩了缩,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为什么?”这三个字看着挺不走脑,先前郁行辰在我说分手时也这样问过,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人真的迷惑到一定程度时,是说不出什么高深的话的。我放轻了声音,试图降低他对我的防备,“当朋友也不行吗?”沈瑜反问我:“你的目的只是当朋友吗?”不是。十九岁的我想要拥有你。目的这两个字,用词有些重,我感觉有点受伤,尽量不引起他反感的回应,“我承认,我不止想和你当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感情可以以后慢慢培养,我愿意等你重新喜欢上我。”“对了,你那天提到的我那个男朋友,我跟他现在还有来往,也还暂住在一起,但是你放心,我不喜欢他了,再有半个月我和那个人就会彻底分开。”“李先生。”沈瑜停顿了片刻,说出了组织好的语言,“当年分手……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家里人不同意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所以放到现在,我们之间依然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不可能?”十九岁的我只是个不知今夕何夕的二世祖,二十五岁现在我已经安身立业,走上了人生的正轨,我可以立下相守的承诺,也可以为彼此的以后负责,我只缺一个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