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洲眉眼低垂,漫不经心扫了虞幼宁一眼,忽而开口:“吵。”
轻轻的一声落下,候在马车外的多福陡然一惊,他扬手,立刻有侍卫上前。
男子半跪在台阶上,再也说不出话,嘴里被塞了脏布,只能“唔唔唔”痛苦摇晃脑袋。
多福瞥一眼马车,又看向男子:“马车上的姑娘,你可见过?”
男子摇头如拨浪鼓,双眼垂着泪水。
他当时拿镜子照虞幼宁,不过是瞧见她衣着不凡,定是哪家世家大族的姑娘小姐,想趁机讹上一笔,骗她多捐些香火,好驱魔辟邪。
嘴里说不了话,男子只能跪在地上,拿纸笔为自己辩解。
那张纸很快由多福呈给沈京洲。
男子所言与他们查到的相差无几,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曾残害过不少幼童。
多福毕恭毕敬:“主子打算如何处置?”
男子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侍卫,忽然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跌落在地上。
“哐当”一记重响,还在睡梦中的虞幼宁猛地惊醒,一双眼睛茫然无措。
她下意识攥紧沈京洲的衣袂:“陛下。”
沈京洲脸色骤沉:“多福。”
多福伏跪在地:“是奴才的疏忽,奴才这就下去领罚。”
落日西沉,男子的求饶声随着余晖渐行渐远。
他跌跌撞撞被拖着往外走,那一点仙风道骨早就不见,只剩狼狈不堪。
口中的脏布掉落,男子扯着嗓子哀嚎,痛哭流涕。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虞幼宁认出那是先前在陈府的道长,一张脸吓得惨白,哆嗦的身影暴露在沈京洲眼中。
沈京洲搭在膝上的手指一顿。
众鸟归林,日光从窗口照入,描金小几上的白纸也随之落入虞幼宁眼中。
那是男子的过往。
原来真的是骗子。
还是个坏事做尽的骗子。
虞幼宁似一只炸毛小猫,了解完前因后果后,又缓缓舒展身子。
脊背紧绷的紧张退去,虞幼宁心安理得依靠在沈京洲身前。
沈京洲好整以暇垂眸,眼角带笑:“朕还以为……殿下会怕。”
院中台阶上残留的血迹早就让侍从洒扫干净,可男子的惨叫声却好似还在。
虞幼宁缓慢眨了眨眼,不解:“我为何要怕?”
沈京洲垂首,捏着虞幼宁下颌的手指轻轻往上抬起。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虞幼宁双眼澄澈透明,似是一眼便能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