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远么?”江无昼收敛了笑意,微微蹙起眉,觉得甚是棘手,“虽然我不觉得他有何问题,但若你坚持这么说……”“白云派定然有问题。”迟鹤亭笃定道,“要查。”上辈子江无昼死时还落了个叛徒的骂名,听说处决那日,晌清欢并未到场,反倒有不少白云派的人在场。当时未曾细想,只觉飞花阁阁主因母亲的关系向来亲近白云派,也没什么奇怪,如今想来却是极其不对劲。“等清欢醒了以后,我跟他说说吧。你知道的,白云派与飞花阁的关系千丝万缕,我一个外人,不好贸然替他做主。”“等他醒来?”迟鹤亭反问道,“无昼,你觉得他会信你,还是信白云派?”“他不会……”“你可别忘了,那盏带毒的琉璃灯是谁送到晌清欢房里的。”迟鹤亭含着几分无可奈何,轻声道,“是你,无昼。”小小的院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岑熙不明就里,只是见氛围凝重不敢吱声,顾渺却是猜出了不少东西,略一思忖,道:“那琉璃灯,难不成是白云派送来的?”“……是。”江无昼垂了眸子,“事后我查过,琉璃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从库房里取来的灯油。”顾渺挑了挑眉毛,没再说话,又夹了个汤包,拨开来吃掉了里头的蟹黄。“三水。”迟鹤亭敲敲桌子,“这么吃,汤包里头最鲜美的汁都浪费了。”“我尝不到汤汁儿的味道,你忘了?”“……”迟鹤亭轻轻叹了口气。这顿早饭众人都吃得没什么滋味,很快便散了。顾渺留下帮忙收拾碗筷,忽然道:“阿迟,你不会打算今日就继续炼制解药吧?”“嗯。”“不再休养两日?我看那个药碾挺沉的,使起来也费劲。”迟鹤亭朝旁边努努嘴:“不碍事,捣药磨粉这种活儿这不是有人帮忙么?”正在扫地的岑熙:“?”他一下子垮了脸,支支吾吾委婉地暗示自己想要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老大不乐意了。顾渺皱眉:“你说什么?”岑熙:“……没、没什么。”迫于顾大魔头的淫威,岑熙纵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含泪去药房打下手。然而这家伙在见到隔间里整整齐齐满架子的卷宗书籍后,又开始大惊小怪:“哦哦哦——!”迟鹤亭对这性子跳脱的少年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难得有人对黑巫没什么成见,学东西不论禁忌,又是药王谷出身,说不准将来能救很多人。粗略地看过大部分书脊封皮,岑熙激动得一把攥住他的手,道:“迟兄,别说打两个月下手,两年,不,二十年都行!这、这些我我我都能看吗?!”迟鹤亭笑了笑:“随意。有些我整理出来的手札也混在了里面,你随便看看,只是许多东西还有待推敲,别都当金科玉律了。”岑熙感动得泪流满面:“自打离开药王谷,我有多久没见到这种好地方了!唉哟这本、这本、还有那本……嘶,这是药王谷列为禁书的《十论》,哦哦哦还有这个……”顾渺忍无可忍,拽着他的领子拖到药杵边上,道:“好好帮忙,听见没有?”岑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讨好道:“一定一定,多谢赤蝶兄。”有了这位好帮手,解药的炼制速度突飞猛进。平微州离乌宁不算太近,江无昼算了算时间,干脆就在别院住下来等了,省得来去。白云派那边,方怀远本打算再找机会接近赤蝶,却被一方宗主印强行召回了辛安道,没过多久又被指派去了平微州,隔着万儿八千里,再怎么愤懑也只得暂时作罢。别院里依然过着鸡飞狗跳的生活,江无昼没事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戏,偶尔还会拉上岑熙一块儿喝茶。这日临近午饭,厨房里传出“咚”一声菜刀剁砧板的怒音,紧接着一声咆哮:“顾三水!”正在喂猫的顾渺:“……”系着红绸的小狸花一哆嗦,飞快地窜进怀里,顾美人一把抄起它就跑,须臾,迟某人拎着鸡毛掸子追了出来,边追边骂:“明明还有一麻袋鱼干,你又偷了新鲜鱼头去喂猫?顾三水,上回是怎么答应我的!?”顾渺抱头鼠窜:“可是阿迟!花崽说它喜欢吃这个!”“好哇,花崽冲你喵两声,你魂儿都要被它勾走了,我的话你倒当做耳旁风!给我站住!”岑熙揣着一包炒瓜子过来,搁在石桌上,道:“又开始了?”江无昼顺手磕起来:“嗯,开始了。”岑熙:“唉。”江无昼:“年纪小小,叹什么气。哈哈,不错,打得再用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