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反复回荡着几个人的声音,空旷,杂乱,占据着她这一整晚的思绪。
凤淞说:“九年前,他指着《君归》问我,里面的女孩是不是真正存在的,我告诉他,是。情是劫,躲不过的。”
高玄苦口婆心的劝她:“记着不要轻易相信贝亦铭的任何话,他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全国最年轻的省委书记,定不是你能猜透的人。相比之下,余牧虽然背叛了你,但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爱你。能原谅就原谅吧。”
白丫说:“贝亦铭对你没有丝毫感情。如果他对你有感情,就不会让余副书记的那件事情发生,不会让你难过。贝亦铭在江芜省可是可只手撑天的人,你当真以为他没有办法阻止吗?”
余牧一小时前拨通她的电话说:“贝爱,苏好的婚戒呢?你人可以走,但婚戒必须尽快还给我,那是我给苏好的承诺,不是你。”
贝亦铭说,不,贝亦铭什么都没有说。
好像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了一个问题。
贝亦铭在筹划着什么,兴许是为对付余牧,而余牧,是最爱她的人,即使他背叛了她。
大概就只剩下程兮没和她说过什么了,苏好转头间,看到一直在吵吵闹闹的凤凰鸟已经醉倒在桌上,瘦小的身体瑟缩的团成一团,程兮正弯腰,仔细地端详她。
苏好勾起了一抹笑,对程兮轻声道:“送她回去吧,不用管我。”凤凰鸟难得如此安静。
程兮无声的说了个“好”,弯腰抱起凤凰鸟。凤凰鸟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叔”就又睡了过去。程兮轻笑了一声带她先走了。顺便留下了两名保镖,在塔顶陪着苏好。
塔顶正中间是个屋顶小花园,就像是法国的朗香教堂一样,整座花园,找不到任何一条直线,怪异的形状,没有棱角,却神奇般地能抚平人心中的尖刺。苏好站在塔顶,更没有任何一个建筑物比这里高。像站在巨人肩膀上看世界一样,苏好看着整个桐城。终于不再逃避,开始将所有的事联系到一起思考。
良久,她轻叹了一声。都说省委书记的能力没有人可以想象。那省委书记秘书的能力,就有人可以想象吗?
海鸥会追着轮船飞,那是因为轮船会带给它不用飞翔的力。她呢?她跟了贝亦铭三年,是因为什么?因为他教给了自己太多,足够自己飞翔。爱斯基摩人的勇敢和顽强,不只有环北极的十万之众拥有。
桐城,放眼望去,她记得,西郊区花岗街18号3单元703,是她的婆婆家。婆婆虽然寡言,却一直都很关心她。冷风吹过,打了个寒战,苏好抱着手臂,又饮下了一杯酒,暖和了很多。想着,明天应该抽空去看看公公婆婆。
可是胃里暖和了,脑袋却不清晰了。
贝亦铭从她身后走过来,将全手工制作的披巾披到她肩上,轻声道:“会着凉。”
苏好低头瞥了一眼,并不意外,“pasha披巾,1448美金,亦铭书记真是经久不衰的暴发户。”
“还没喝多?眼力不错啊。”
“是啊,做你的秘书,眼力再差就不行了。很久前啊,我一说错点什么,你就提醒我下次出门记得带脑子。”苏好咯咯笑,却是明显的醉了,潋滟清澈的眼睛眨了眨,脸颊更升红晕,却依旧固执的损他,“我知道你们这些搞政治的啊,都把奢侈放在不起眼的地方。男士呢,比如hers的领带;女士呢,比如antprovocateur的内裤。你们啊,真是奢侈。”
“或者,还比如路易王妃brutpreier香槟?”贝亦铭从身后拿出一瓶酒,得意的在苏好眼前晃了晃。
苏好惊叫一声就要抢,可身体不稳,顿时落在了贝亦铭怀里。他的胸膛很宽很暖。贝亦铭顺势用一只手环住她,另一只高举起酒瓶。
苏好趴在他怀里仍在努力的抢香槟,但奈何她比他矮太多,胳膊又没他长。反复抢了几次都够不到。
苏好索性不再抢了,好像知道他终究会给她一样。抬头盯着香槟,美滋滋地说,“我最爱看它完美的气泡了……你知道吗?把它放在摄氏七度的环境下,最美味。”
“或者搭配鱼子酱?”
苏好呵呵笑,补充道:“还要顶级的!”
苏好柔软的腰肢就那样没有缝隙地紧贴着他,她身上专有的酒香玫瑰味也幽幽地飘来,贝亦铭有一瞬的僵硬,不自然的推了推她。又忽听苏好轻声问:“贝塔呢?”
贝亦铭皱眉:“你怎么知道贝塔?”
“伽马呢?”苏好又问。
贝亦铭:“……”
苏好嘻嘻地笑了,又凑到他身边,像条小狗一样对着他的脖子和胸使劲儿的闻了闻,“你洗澡了对吧?和你白天的味道不同了。你们男人啊,永远不知道女人的鼻子有多灵……其实我有怀疑过你的,你有两天说有应酬,再回来时我就闻到了洗过澡的味道。我告诉自己,是我鼻子坏了,你对我那么好,好的我都可以为你改变,只对你一个人温柔,你怎么会背叛我呢。可是你还是背叛我了……你知道吗?只要你说一句跟你走,我就会丢下一切跟你走……我把所有给了你,可你呢?余牧,我恨死你了……”
是真的喝多了,苏好眼神涣散的仰头看着贝亦铭,不时地伸出手指点着他的鼻子和唇,嘴里说着颠三倒四的话。眼睛一片雾气,声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哽咽。
贝亦铭静默了片刻后,拍着她的肩温柔的应着:“你喝多了……”
苏好摇头,理直气壮的吼道:“我压根就没喝!哪里会喝多!”
“哦?没喝多?喝多了是跳不了探戈的,那给我跳个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