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他嘴里讲出来的话基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喻樊这才作罢,悻悻然交了钥匙,独自离开了红杉居。
在住院部一楼便利店前台借到充电宝的时候,原逸看了眼外面电子大屏上的时间,是十五点零六分。
几乎在这里耗了一天一夜,一直没顾上合眼。现在闲下来,会有种精力耗尽的极端疲惫感——
肉体已经沉沦,但精神却仍漂浮着。
手机电量充到百分之十,原逸长按了开机键,屏幕上弹出几条消息,最新一条是医院发来的电子版检查报告,内容他早已经知晓。
昨天原志强一直呕血,到了半夜终于勉强止住,暂时保留住了生命体征。
今早带他做了各种检查,根据增强ct造影初步判断,是胃癌中晚期,更详细的数据还要等待病理结果出来,才能百分之百确诊。
其实这次监狱打电话叫原逸来,最主要目的是为了缴费。
无论是治疗、检查还是住院,原志强身边都有民警跟着,身上穿着囚服,手上的银手铐也不能摘下来,另一端总是要锁在床沿上。
除了为他交点钱,原逸能做的不多,守在病房外面一天一夜,得到的也只有这么一张苍白无力的检查结果单。
万幸现在命是保住了,该怎么治疗都是后续的事。
过关斩将,生死不由人,这样的流程,原逸年少时候已经在母亲的身上体验过一遍。
决定暂时先不去想那些,他点开和喻樊的聊天框,看见了对方发来的地址。
打车到红杉居的时候是下午快五点。
因为是私人会所,原逸差点被拦在外面,后来还是报了章见声的车号和身份,才被允许入内。
在服务生的指引下,他很快就找到了章见声的位置。
独立的包房内,水疗池表面泛着幽蓝色的波光,男人安静地靠坐在角落,眼睛闭着,只有肩膀以上露在外面。
四周柔软的氛围灯正随着水流声缓慢变换着强弱,像是时涨时落的潮汐,也如人胸腔的起伏,平静又安逸。
放轻了脚步走近,原逸有些不忍打扰这样的美景。
疲惫的心脏仿佛正因回到了对方身边而得到疗愈,他驻足停下,贪恋地享受着这几秒偷来的短暂时光。
很快,没看多久,视线正中的那双眼睛便缓缓打开,一错不错地正视向他。
视线迅速低下去,原逸嗓子里滞涩了一瞬,低头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章见声审视了人几秒,下颌的水珠缓缓滑落在肩颈,停了下又问:“是对不起偷看,还是对不起这么久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