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会死,我希望在我死之前,我能够给予很多东西给世上的其他人。”他握着笔在床沿敲了敲,“温柔,爱,还有画作的奇妙力量。这些我所感受到的东西,我都想用我的方式馈赠给所有人。”许寉看着他自我沉醉的样子,看着他的侧脸在医院明晃晃的灯光下,纯粹得如同白昼。那么,我亲爱的馈赠者,你会施舍给我你的一份爱吗。我睡了,你自便陆老师虽然伤到了头,但情况还算好。晚上吊盐水的时候吃了点点心,不到十点就睡过去了。符钟舟和许寉两人在隔壁画完速写作业,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升哥趴在床边打呵欠。他的嘴张得很大,伴随着一阵“嗷呜嗷呜”的声音,眼角还渗出一些眼泪。“像不像照顾大佬的黑帮小弟?”符钟舟轻声说。“像,真像。但你或许应该说得大点声。”许寉可不敢当着升哥的面说他坏话。升哥抬眼就看到他俩,“你们聊什么呢?”升哥也尽量放低了声音,“把作业拿过来给我看看。”刚还在说升哥像小弟的两人撇撇嘴,下一秒就乖乖地把作业交给他。升哥把两沓速写拿在手里飞速翻看,一脸严肃地敲了敲许寉的脑袋。“说了多少次,把形打准一点。”他说着把作业塞回两人怀里,“你们两个画面完成度都很高,但是许寉你输在造型上。”“知道了,我会抽时间练的。”许寉知道造型一直是自己的短板,非常诚恳地表示,“下次不会再画这么着急了。”“好了。”升哥拿过自己放在床头的钱包,“这么晚你们也别回去了,不是想帮陆老师吗?医生说他状态还不稳定,今晚还要人照看着。”许寉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那我留下来吧。”“我也留下来,”符钟舟好像比他还乐于助人,“医院离我家挺远,我明天直接去学校就行。”你家和译美也没差几步路啊!许寉扭头瞪了他一眼,不懂这人为什么就连照顾病人也要跟他争。“行吧,你们两个相互照应我也放心。”升哥转身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很安稳的陆老师,叹了口气。“学校已经联系了陆老师的妹妹,应该明天就能赶过来。”“走了,明天上课不许迟到。”“升哥再见!”符钟舟追到走廊,非常热情地欢送升哥。许寉总觉得他有些异常兴奋。为了不在值班的护士面前丢人现眼,他拉着人往病房里带,轻轻关上了房门。“你什么情况,”他小声地问,“和你爷爷吵架了,不想回家?”符钟舟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情过于外露,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嗯…是有一点小矛盾。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这样啊。”许寉不太懂只有两个人的家庭应该怎么相处。他家从来都是热闹的不行,一大堆亲戚有事没事就来巴结他爸妈,就差他爸每个月上门送生活费了。病房的两张床位之间用移动床帘隔开。许寉把床帘拉上再开床头灯,确认不会影响到陆老师休息后,就坐在床边开始练习速写。“别画了,”符钟舟试图从他手里抽出速写本,“灯光太暗,你也不怕伤眼睛。”许寉两指扣住手里的本子。“再画一会儿。”“拿你没办法。”符钟舟直接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温热的手掌贴上来的时候,许寉吓了一跳。眼前唯一的一盏暗灯都被完全遮住了,他什么也看不到,只好紧紧握着手里的笔。“你干什么。”他一受惊,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嘘——”符钟舟似乎离他很近,声音轻得像羽毛在湖面缓缓落下,“别吵着陆老师了。”许寉有点儿慌,松了手里的笔去扒他的手。“好了,我不画了。”他从被符钟舟和铁床包围的狭小空间里钻出来,“我去看看陆老师。”他拉开床帘走到另一边,余光瞥到符钟舟,发现他有些低落地站在身后,看着自己。陆老师睡得很安稳,但他的头发因为不方便治疗而被理的七零八落,看上去很憔悴。许寉心里发酸,他虽然没和陆老师有过多少交流,但看得出陆老师很在乎他的长发。或许是为了什么人,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以前看新闻,知道有些人头部受伤后头发生长也会受影响。想到风姿飒爽的陆老师可能留下如此大的缺憾,他还是觉得很难受。符钟舟从身后走过来,搭上他的肩膀。“你的共情能力真的很强。”符钟舟轻声说。许寉自嘲地笑了笑。他这哪是共情能力强,他简直是圣母心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