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又问:“你出来和谁说话?”秦星澜睨了他一眼:“你没看见?”沈昀是看着她出来的,自然也知道她是和谁一起出来的。他又笑了笑:“你们说什么呢?”秦星澜低了视线看着阑干上的雕花:“月怀应该不会找我麻烦了。”“他却不一定,”沈昀一眼看出她在思虑什么,缓缓道,“你在担心这个,对不对?”秦星澜抬眼对上他的眸,看着他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倒影,点了点头。沈昀一伸手便将她揽入怀中,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亲昵:“你怕什么?有我呢。”有几个宫女从大殿出来经过连廊,正好见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脸色泛红,悄悄地对视了一眼,快速走开了。秦星澜一时也有些脸红,嗫喏着道:“我是怕……他会对你怎样。”在她看来,沈昀从小没娘,爹也不疼,身后又没靠山,沈昭真是能轻而易举地找他麻烦。轻则朝堂上处处针对,重则找个由头和建元帝一说,打发到地方乃至边疆,这都是有可能的。沈昀轻声笑起来:“难道他对我怎样,我就不能对他怎样了?”她突然又想起陶蓁蓁的话,对啊,沈昀最后会登上帝位,而且……还是在沈昭登基后,攻入京城的。她忽而推开沈昀一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她嫁入齐王府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一点儿也没发现沈昀像是能率领军队攻入京城的样子?沈昀一点儿也不慌,由着她看。“你……”秦星澜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叹气道,“没什么,回去吧。”-黄昏之时,秦星澜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以手支颐望着车窗外。街边的摊贩陆陆续续地收摊,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身后的沈昀缓缓开口:“今日父皇与我说,再过几日便让我出征,去北疆。”秦星澜心中一凛,沈昭这么快就有动作了?“现在已经入春了,北疆战事会变少,只有一些小部落打打闹闹,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沈昀为免她担忧,安慰道,“沈明恒还没那么快,父皇只是想让我历练一番罢了。”即便他这样说,秦星澜心中仍难免担忧:“不能不去吗?”沈昀抱住她,轻声道:“这可是圣旨,不能不从。”北疆那么远呢。秦星澜抬起头望着他:“你要去多久?”沈昀莞尔:“一个月。”一个月,那么久呢。秦星澜低下头嘟囔着:“我们成亲才一个多月呢。”怀中人儿娇声细语,像是有着满腹的委屈。沈昀忍不住低下头,薄唇轻轻地贴上她光洁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我们还有很久呢。”-过了几日,沈昀一早便出了门,浩浩荡荡地一支队伍。秦星澜心中不舍,却也无可奈何。百无聊赖地闲坐了半晌,到了午膳的时辰,心中一动,吩咐珍珠将林思婉和方画都请过来。和方画吵吵架也挺有意思的。没过多久,林思婉就到了。秦星澜看了看时辰,让人摆上菜肴,她可不想等着方画。秦星澜没有坐在主位,而是坐在林思婉旁边,与她谈话。正说着,小丫鬟们端上一道道菜肴,一个小厮从门前经过。林思婉脸上突然显露出几分惊讶与慌张又强行压下,匆匆打断了秦星澜的话,道是要去更衣。借口更衣溜出去,这种事秦星澜做的太多了,林思婉脸上的惊讶与慌张,她可是真真切切瞧见了的。秦星澜心觉和那个小厮有关,不然他方才偷偷摸摸往里看什么呢。心里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沉默片刻,示意珍珠跟上去。珍珠会意,出了门。过了一会儿,方画才施施然来了。她在教坊司自幼习舞,身姿婀娜如柳枝轻摆,长相又艳丽,着了一袭水红色的裙,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芍药花。方画前不久才解了禁足,每回见到秦星澜,恨不得眼神能化作利刃一把把飞向她。秦星澜一向认为只有拳头能打人,坦然地受了方画的“眼刀”。这次也不例外。方画刚跨入门,那脆若黄鹂的嗓音便响起了。“王妃今儿怎么有兴致让我们过来了?哦——对了,殿下去北疆了,看来王妃今日是不能演戏给谁看了。”秦星澜笑着指了指连廊上挂着的一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黄鹂鸟,啼声婉转。这只黄鹂鸟还是前些日子入宫时,林皇后赏赐的。“方孺人这声儿和黄鹂一样好听呢。”她笑眯眯。将人比作黄鹂,实在不是什么好话。方画还是能听懂弦外之音的,顿时脸色一变,嘴上却不认输:“妾身如黄鹂,那王妃呢?不也是在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