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澜不知道文德皇后是不是幸运的。一个女人,出身于名门望族,拥有夫君的宠爱。后来登上后位,母仪天下,又诞下嫡子,享着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荣华。哪怕是到现在,即便建元帝从未提过文德皇后,可宫里的明眼人一看见萧贵妃不衰的盛宠,就知道建元帝心中仍眷恋着文德皇后。可是建元帝不许任何人提到文德皇后,连带着文德皇后当时居住的宫殿都尘封已久。文德皇后死的时候才二十岁,那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娘家落败,自己病逝,她唯一的儿子,只能每年自己一个人在高阁上缅怀着自己的母亲。秦星澜鬼使神差地抚上沈昀的肩,轻轻地拍了拍,像是要给予他一些安慰,轻声道:“我在呢。”秦星澜觉得自己大概是魔障了,她在不在,与沈昀能有什么关系?她是沈昀的什么人?沈昀转过眼望着她,眼里是溶溶的月色,含了几分清冷。她反应过来,飞快地缩回了手,讪讪道:“我、我方才席上酒喝多了,有些醉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沈昀在她将手收回去之前握住了她的手,唇畔漾起一丝往日里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来,将唇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占了便宜就跑,嗯?”言语之间的气息吐在秦星澜耳边,那如玉的耳垂霎时间变得通红,挣扎着将被那如玉般温凉的手握住的柔荑抽回,落荒而逃似的下了台阶。留在原处的沈昀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本来很有耐心的,怎么一遇到她就想逗她呢。作者有话要说:撒糖啦!不要钱啦!立政殿秦星澜慌乱地奔至临月阁下,这才停下脚步拍着胸口顺气,一颗心小鹿乱撞,却不知到底是因为方才沈昀的话,还是因为跑得太急。她回头一看,只见沈昀缓缓地从石阶上踱下来。她心中一惊,又继续慌不择路地往前跑。沈昀立在阶上望着秦星澜如兔子一般慌乱逃窜,心想这下可闹大了,小兔子跑了。他越想越觉得有趣,不由得笑开了,又忽而想起什么,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他有多久未曾笑得这般真心实意了?-秦星澜跑出老远,回头看没人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她又是一愣。她在干嘛?害羞吗?她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想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这样的,绝对不是我害羞。“姑娘!”她循声望去,是珍珠与月怀。珍珠急急忙忙跑过来,道:“姑娘去哪儿了?怎么奴婢一转眼你就不见了。”秦星澜下意识望了望来的方向,随即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逛了一会儿迷了路罢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吧,阿爹阿娘该等着急了。”似是生怕她们看到什么似的,秦星澜急忙将两人推着走了。是夜,秦钦等人回了永定侯府,荣安盛情邀请秦星澜歇在清晏殿,秦星澜早些年做荣安伴读时也一直居住在清晏殿,便爽快地应下了。-翌日清晨,秦星澜终于醒了,一睁眼便见荣安坐在她榻前的美人靠上,以手支颐望着她。她唬了一跳,一下子吓得清醒过来,慌乱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荣安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青玲姑姑方才来送东西,说父皇昨日里宠幸了一个婢女,今儿一早封了才人,赐号月。”青玲是林皇后贴身的宫女,是从林府陪嫁去东宫的,可以说是林皇后的心腹。秦星澜眨了眨眼,问道:“然后呢?”荣安靠在美人靠上盯着她,缓缓道:“据说那婢女姓张,额间有红莲花钿,名唤……月怀。”月怀?秦星澜愣了愣,随即心沉了下去,她艰难地开口道:“为何?”荣安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不过,听青玲姑姑的意思……很难说。”屋子里的婢女退得干干净净,只余她们两个,秦星澜猜想是荣安一早将宫人都屏退了。她一时也没了主意,翻身坐在榻上,蹙着眉不知该说什么。荣安叹了口气道:“我倒也不是怪你。昨日我便见你那婢女面生,长得也是极漂亮的。只是清晏殿与甘露殿隔了那么远,父皇是怎么‘偶遇’她的?你的婢女一夜之间成了才人,麻雀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我寻思着,人家是拿你做梯子呢?”秦星澜抿了抿唇,忽而想明白了为何昨日玛瑙会吃坏了。月怀想要往上爬,她不怪她。月怀本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因被逼婚所以跑了出来,又被秦珩救下成了永定侯府的丫鬟。从良籍成了奴籍,这是委屈了她,她为了前途这也无可厚非。可听荣安一说,她越想越觉得月怀是拿她做梯子,甚至是拿整个永定侯府做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