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环顾攥紧双手,“相见争如不见。”
洞庭晃了晃酒杯,深红的酒水潋滟,“哦?人家可是站了三天,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她来的路上有没有受伤……”
声音还没落,紫衣少女猛地转身,留给她一个瘦削倔强的背影。
洞庭叹气,轻抿一口酒,晶石炉袅袅冒着香气,熏得房中春意融融。
“人,真是奇怪的种族。”
师姐瘦了很多。
再次见到霁月时,柳环顾这样想。
霁月确实清减不少,像一只孤鹤立在雪中,手里拎着坛酒。
天寒地冻,酒坛早已裂开,酒水也已冻成冰。
柳环顾看着她,脚步放轻,低声问:“何必来此?”
隔了很久,霁月才抬起头,看见柳环顾的瞬间,晦暗的眸中瞬间光芒。她眨了眨眼睛,像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低声唤道:“师妹,是你吗?”
柳环顾咬紧牙关,没有说话,在这时,她甚至有转身离开马上逃离的念头。
霁月的目光依旧温柔而包容,坦坦荡荡,没有一点阴影,也没有憎恨。像是天边无暇月,像是从前一样。她从前并未因柳环顾的身份怪罪过柳环顾,现在也不会。
大风刮起,白雪飞扬,她与霁月站在圣人庄旧址上,相对无言。
过去的光景一幕幕从眼前掠过,到如今,尽化作一片冰雪般的死寂荒凉。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霁月往前一步,长风灌满她的衣袍。
她走得很慢,似乎精力不济,脚步虚浮,忽地踩上寒冰脚下一滑,柳环顾想也没有想,立马上前扶住了她,望着她憔悴的脸,“师姐,何必……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霁月眼前一阵昏黑,缓了一会,才低声说:“过年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黄鹤一去
柳环顾闭目,面色苍白:“师姐……”
何必、何苦,这些话至嘴边,却一一咽了进去。
霁月有些可惜:“酒已经冻住了,这是你最喜欢的果酒。”她话锋一转,“漫漫,我们去看看海,好吗?”
柳环顾想起了初次见面的时候。
她随着外祖父,走过长长的廊道,来到圣人面前。
圣人隐于重重纱幕后,看不清容颜,檀香袅袅燃着,四下无比安静。
“沈知水的女儿?”圣人的声音威严高邈。
她躲在外祖父身后,怯怯地抬头望过去,面上带着未干的泪水。
纱幕轻轻撩开,一个红衣少女快步走出,笑道:“漫漫是吗?”她伸出手,“来,我带你去看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