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戎沉默片刻,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陆衡看他一眼,语气冷硬:“用不着你关心。把帖子写了就可以走了。”
陆昭戎只觉脑袋发懵,下意识坚持:“他不能去。”
“——那就写陆昭华。”
陆昭戎瞬间抬头,“不行!”
陆衡抓起茶杯就摔在他身上——“卡拉”一声,瓷片碎了一地。
陆昭戎愣了愣,滚烫的茶水缓慢浸透衣物。
……这么冷的天,这么厚的衣服,伤不到也烫不到,就只是陆衡又开始咳嗽,于长玉那边忽然传来压抑的迫人感。
他皱着眉看了于长玉一眼,抬手把桌上溅到的碎瓷片扫在地上,然后往自己跟前的杯子里重新倒了茶,再把帖子推远,以防粘上水渍。
陆衡咳了一阵,慢慢缓过来,“……你倒也知道陆昭华不能去。”
陆昭戎沉默着把水杯推过去。
陆衡不紧不慢地喝着水压下去,然后杯底在桌上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忽然便提高了声音:“我不管你陆昭戎喜欢什么人!男人女人,你就是给我带回来一个妓——你给我记住!你,陆昭戎不能再有弱点!”
陆昭戎安静地坐着,对比之下显得尤其平静,语气平缓:“未必是弱点。”
陆衡深吸一口气,声音慢慢降下去:“那就把他带去。”
陆昭戎平静地看着他。
陆衡冷冷地同他对视。
仿佛一种无声的对峙,谁也没有再开口。
陆昭戎在记恨陆衡试图伤害于长玉,陆衡在拿陆府威胁陆昭戎。其实陆衡说的对,父亲年迈有疾,长兄痴傻不堪大用,他把于长玉带回来,本就是一个人走向了风口浪尖。周自鸣为什么在提防他的同时如此放心他的动向,就是因为他在如履薄冰。
“我去。”
陆昭戎怔了一下。
然后他忽然转头,看见于长玉用一如既往的淡然目光安静地看着他父亲,说:“不要吼他。”
陆昭戎不可置信地皱起眉,然后回头看向陆衡——他只是瞥了于长玉一眼就移开目光,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打扮得像个平常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昭戎瞬间觉得所有的火气都哑在胸腔里,怒极反笑地看着陆衡点了点头。
可惜他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于是干脆利落地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