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欲言又止,又不好当粉丝的面爆人偶像黑料,没好气道:“爱粉不粉。”商明宝一颗透明少女心提前未雨绸缪上了,“这怎么办呢,以后他当你的专属演员,当我的男朋友,万一真的很合得来,可是要结婚的呀……可是他都快三十了,都说男人过了三十功能就会下降,那到时候我怎么办?”商陆:“……”商明宝明眸里写满了真诚的疑惑:“哥,是这么回事吗?……哦算了,你都没用过。”商陆忍无可忍:“没用过也有基本概念谢谢。”商明宝边把人往门外推,边飞快地说:“有个屁的概念第一次连地方都找不到连三秒都坚持不下来别打我我同学说的!”门都要被砸穿了,商陆阴沉森冷地说:“商明宝,你最好到大哥面前也能这么坦率。”“真的是我同学说的我处女膜还在呢!”柯屿一口茶忠实地呛了出来,迷茫地问:“……你们兄妹聊天尺度这么刺激的吗?”商陆冷着脸一字一顿:“家风不正,见笑了。”·等跑车轰鸣声隐去,明叔正好上楼来请:“餐桌已经准备好,柯先生,请移步三楼。”正是黄昏时分,海边落日缓缓沉下,烧出了橘色的凤凰尾云层,浓墨重彩地倒映在电梯玻璃上。远处冲浪少年抱着滑板在滩浪上嬉戏追逐,商陆陪着柯屿一起远眺,用遗憾的口吻告罪:“今天本来应该陪你四处散散心,被明宝一打扰,反倒让你无所事事坐了一下午。”柯屿心里诚恳地想,饶了我,我才不想跟你单独去海边漫步,被海水淹没都比跟你独处的氧气多。到三楼,顺着纯白的弧形阶梯上行几步,推开玻璃门,一片宽阔的露天花园出现在视野里。显然,因为他这位贵客的存在,就餐环境是特意打理过的。花枝掩映但没有喧宾夺主,长餐桌上铺着雅致的桌旗,彩绘瓷器里插着一束落日珊瑚,与远处天际线相得益彰。银色烛台上,白色蜡烛火苗颜色清透,飘出很淡很淡的香味。明叔亲自拉开椅子请他入座,又为他推入,同时呈上一本软皮对折皮夹,里面夹着精美的钢笔手写折页:“这是今晚的菜单,请您过目。”商陆跟着翻开菜单,轻描淡写解释:“安排了潮汕料理,不过我们家厨师不太擅长,你将就点。”好家伙,冷盘汤主菜甜品一应俱全,柯屿扫过,松茸山珍汤,福禄原汁南非三头鲍,鲜竹笋龙虾汤吊东星斑,港式烧腊,刺身拼盘,潮汕卤味四拼盘——柯屿面无表情合上菜单,明叔让人接过,又弯腰托着一支干桃红葡萄酒,低沉着用绅士、专业、优雅的语调为他介绍这款佐餐酒。酒倒上,人退远,柯屿终于找到机会问:“……你们家吃饭都这样?”商陆抬眸看他一眼:“怎么可能,是因为跟你熟才这么随便。”柯屿:“……”不是,你理解反了,反得离谱。烛台和花瓶的摆位都有讲究,错落之间将主客的距离拉得恰到好处,疏离中带着亲密,又不必担心自己用餐时偶一泄露的不雅被对方捕获。不过柯屿想,商陆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刀、叉、勺、筷,每一样餐具他都用得得体,动静很小而自有一股矜贵从容,连用餐巾擦嘴的动作都透着漫不经心的优雅。柯屿渐渐明白过来,这种他只在宴会上才会端着的姿态,是商陆习以为常的日常。他和他在城中村相遇,又一次次地在贫穷和平庸中互处,都快忘了两个人根本是不同的两个世界。就好像上次商陆附耳亲口所言的几千几千亿,他根本记不清,像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现在这个故事在他眼前,在迟缓下沉的夜幕下,在飘着香气的晚风中,在清脆的、连声音都令人觉得昂贵的水晶杯彩绘盘中,终于不可避免的、后知后觉地具像化了起来。柯屿一口一口,有着不输的优雅。“口味还习惯吗?怎么了?”商陆笑了笑,“怎么好像心不在焉?”“没什么,很好。”“喜欢的话,可以把厨师借给你。”商陆想起上次去柯屿家里时那低卡早餐,“没进组的时候就让他去给你做饭。”柯屿跟着无声地勾了勾唇,“好大方。”商陆放下刀叉:“我其实不怎么用晚餐,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吃。”“需要的时候?”“比如晚上一定会工作到很晚,或者陪别人的时候。”柯屿想了想,自如而平静地调侃:“那我今天很荣幸。”“招待不周,希望下次还有改过的机会。”一餐饭从五点用到了七点,中餐也吃出了米其林的繁琐冗杂。天彻底黑了,月亮从海平面升上,在墨蓝色的波浪上照出一线淡淡的明辉。书房的落地窗完美地框出这一景致,但柯屿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剧本吸引。桂花普洱的淡香随着热气氤氲,他手边的一盏茶从烫放到温,从温放到凉,始终没顾上喝一口。蹙起的眉心却也始终未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