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去办吧。”高靖南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那四殿下呢?”萧念亭突然提起了高长风,但是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个看似在专心泡茶之人,果不其然,手轻微地抖了一下,茶水轻颤,一滴未洒,比起之前倒是稳当多了。“他?”高靖南讥讽地轻哼了一声,“听说周山已经半年未下雨,山匪们缺吃少穿,杀进了他的齐王府,他吓得差点儿把那点家底儿都掏出来了。”萧念亭闻言罕见地低低笑起来,“他与殿下,自然是云泥之别。”奉茶之人再无波澜,一如往常。与高靖南商议完大小事务,萧念亭便告退离开,可刚走出院门,身后却一声呼唤,“萧大人。”一回头,只见叶时雨手拿着一个薄册快步出来,“这个您忘拿了。”萧念亭接了过来,叶时雨却未离开,反而做了个请的手势,“奴才送送您。”萧念亭微微颔首,二人就这么走着,离开了些距离后萧念亭突然开口,“你是哪里人士?”叶时雨一愣,他隐隐已经觉得萧念亭忘了这个册子似乎不太寻常,便借口送他多独处一阵子,可虽如此,他也没想好究竟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一向寡言的萧念亭竟先开口了。“奴才祖籍焦州,不过幼时便随父母到京郊讨生活。”“那你可曾去过四亭街?”叶时雨只觉得头皮一麻,一直低着头的他直到收起了惊疑不定的眼神后,才抬头看向萧念亭答道,“四亭街可是贵人们住的地方,奴才从未去过,但奴才听一人说过,那四亭街上有一家桃酥十分好吃,但却不能多吃。”萧念亭骤然停下了脚步,叶时雨也随之停下,静静地等着。“为何不能多吃?”半晌,萧念亭转过身来,二人便这样相视而立。“他说,四亭街上的桃酥虽好吃,但太甜,吃多了发腻。”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瞬间变得怪谲,叶时雨的手指隔着衣服轻触了下玉扣又放下,他没敢再多言,小心地想从萧念亭脸上找出些表情的变化,却未能如愿。“萧大人!”远处一个青年笑眯眯地挥挥手,萧念亭看了他一眼,便对叶时雨道,“叶公公请回吧。”叶时雨以礼相送看着二人离去,看似平静,指尖其实已经微微发麻。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叶时雨想起了之前被拆过的信件,心中渐渐开明。李三再次被蒙了脑袋丢在一边,但他已经淡定许多,他知道这来人目的不过是那封信,与他无关。只是这次两人十分安静,只能听到悉悉索索的,纸张发出的声音。今天这信似乎看了许久,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出声询问之时,他感觉到有人将信重新放回了他的口袋,“收好了。”还是那个青年的声音,“这次的信不必送出。”“不必送出……?”李三有些诧异,可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少问,听话就是了。”李三点头如捣蒜,“小的听话,听话!”脚步远去,可李三仍乖乖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取下了布袋,一切就跟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兜里的那封信已换成了一张银票,数目虽不算多,但他平时俸禄微薄,已算比不小的收入。本还在抱怨着莫名其妙摊上事儿的他,此时欣喜异常,自然也知道把嘴巴闭紧,事办好了,才能继续有这打赏,便喜滋滋地揣上银票离开了。从李三那里出来的二人走了许久,那青年才快了几步追上前头的人,“萧大人,您将这信拿走,不会有什么事吧?”房里一直未讲话的那个人,正是萧念亭。“不会,此信正是给我的。”“给您的……?”青年嘴巴张得老大,“咱被发现了?”“北林,以后他寄出的信你也要负责护送,不可有什么闪失。”“好嘞!”北林一瞧就是个爱笑的,什么时候都带着个高兴劲儿,萧念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次将那封信拿了出来,上面写着两行并不太好看的字。雪染长街尽,独念香晚亭。“血染长街尽,独念向晚亭……”萧念亭喃喃地,闭上了双眼,将信揉在掌心,再张开时便已成了齑粉,随风而逝。从叶时雨说起四亭街上的桃酥时,萧念亭就已明了,因为他口中那个劝人莫要多食桃酥的人,正是他本人。当年在顾府小住的高长风贪甜吃了太多,还是他帮他揉着肚子说出了这番话,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交集之一。现如今这信中所书,更昭示了叶时雨的身份,他定是四殿下极为信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