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茶面缓缓吹了下,然后小抿了一口。姜怀信突然跪在地上,“儿臣恳求母后肯出手帮助儿臣,”他低着头,“这次是儿臣心急了,派去凉夏的羽卫无一生还。”文朝这位太子啊,忌惮这皇位已久,而这皇后呢,自是庇着自己的儿子。前几日的文夏之战,凉夏的精兵可有大部分都来自太子私养的羽卫。孝敏皇后红唇微启,“信儿不必担心,母后自会保你周全。更何况你忘了母后给你的底牌了?”“母后是指?”伏在地上的姜怀信突然抬起头,“是指萧孟思?”萧孟思,安南侯的长女,他的太子妃。“正是,”孝敏皇后点到为止,“至少她还称得上最后的免死金牌。”文朝百官皆知,当今朝廷分为太子与晋王两大阵营。晋王姜怀危是大鸿胪嫡女柳贵妃所生,心思缜密,尤其讨圣上喜欢。“那需儿臣如何做?”姜怀信眼里划过精光。“母后应该知晓的,萧家老二萧仲辞与姜怀危是深交。”他思考说:“光靠一个萧孟思能让整个萧家站在我这边吗?”孝敏皇后没直回答他的问题,她感叹一句,“信儿,这东宫还是热闹点的好。”她走到姜怀信的面前,把他扶起来,“不然等这来年的秋日,殿内还是如此苍凉。”“母后累了,这段时间都想好好歇息着,”孝敏皇后拍了拍他的手,“你也是,好生歇息一会儿。”姜怀信点头,“儿臣知晓了。”都说太子麾下没有谋士,可谁又能知,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就是太子最好的谋士。等到孝敏皇后离开后,姜怀信吩咐下人领着他去了东宫偏院。秋色已经渐浓了,偏院中央的槐树底下堆满了落叶。树下坐着的人穿着白裙,面上的脸色比裙子还要白,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抬起眸,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不知望着何处。姜怀信从下人手里接过手帕,打发他们离开后,他才踏步进去。槐树下有一方石桌,他用帕子擦过女子对面的石凳,然后才嫌恶不堪般地坐了下去。女子轻笑了一声。姜怀信也不见恼,他哼笑道:“都说萧家长女一笑倾人城,那双明眸叫人看一眼就会难忘,怎得今日落到如此境地,”他上下打量说:“看来我这太子妃也不过如此。”萧孟思又轻笑了一声,她毫不吝啬表明自己对他的嘲讽说:“太子长到这般年纪想必也听过一句话。”她淡声嗤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近的可是脏堪无比之人,能成现在这副模样,我萧孟思也知足了。”“萧孟思你,”姜怀信身子倾向她,抬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嗤笑道:“我再脏能有你脏?”他用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左手腕,宽大的衣袖立即滑落下去,肤如凝脂的手臂上空空如也。姜怀信迫使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臂,一字一句阴着脸道:“萧孟思,你未出阁时就失了贞洁,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的时候都觉得恶心。”被他桎梏住的萧孟思还是那副淡然的神色,像是听多了他这般的羞辱,整个人没有丝毫反应。姜怀信甩开她的手腕和下巴,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把自己两只手擦了又擦,他冷声道:“萧小姐还是好好住在我这东宫吧,不想给你们萧家惹事的话,就要一直安分着。”萧孟思没说话。姜怀信也习惯了她这样。“对了,”走了几步的姜怀信又突然返回来,“母后想要我们生个孩子,萧小姐记得保重自己身体,不吃饭是不行的。”一直没有反应的萧孟思终于肯抬头看他了,她说:“你妄想!”姜怀信厌恶看她,“你以为我想?”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还坐在树下的萧孟思听见他对着外面看守的下人叮嘱说每日每顿的膳食要盯着她吃完,还要每个时辰都进去察看她的情况。萧孟思眼睫颤动了一下,她摸着左手前臂上那块看不出来的伤疤,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她任着泪珠滚落,水雾氤氲时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初进皇宫的那天。皇上指婚,家人愿想替她毁掉婚约,可是她自己答应了。为什么答应了呢?萧孟思闭了闭眼,仿佛又看见自己出嫁那天的安南侯府,不知是满目喜庆红色衬的还是他的眼眶原本就是红的,他哽着声音却笑着对她说:“萧孟思,你真够狠心的。”在安南侯府,能正大光明进到她闺房的男子只两位。幺弟喜唤她阿姐,只有他才喜欢直呼她的名字。秋风又起,刮卷着的落叶吹至文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