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证通风,宴厅入口的两扇窗户一直敞开着。秦宁恰好站在风口,寒风呼啸袭入,他掩着唇又接连咳嗽,苍白的脸更白几分。他身形瘦弱,又穿得单薄,咳嗽时,整个人病骨支离,犹如寒冬枝头那片摇摇欲坠的枯叶。季老爷子给秦宁顺了顺背,沉脸吩咐身后的保镖。“赶紧关上窗户。”保镖立刻去将窗户阖上。季老爷子又让人去倒温水拿外衣,片刻,他接过保镖倒的水,递给秦宁,又给秦宁披上厚棉衣。秦宁小心喝了几口,缓过来。季老爷子关切的问:“怎么样,好些了么?”秦宁点头,“嗯,好多了。”季老爷子松了口气。不远处,刘助理姗姗来迟,他扶了下眼镜。“季董。”季老爷子横他一眼,“季应闲哪?”刘助理说:“季总在那边跟合作商打招呼。”季老爷子气得狠杵一击拐杖,骂道:“兔崽子。”他深呼吸几次,拉着秦宁走。“小宁,你跟我来。”走时,还点了下刘助理,示意他也跟着。两人走至暖和些的地方,季老爷子安排秦宁坐在僻静的位置。季老爷子说:“不舒服就告诉他。”秦宁看一眼刘助理,点了点头。季老爷子今日宾客众多,需要应酬,他安排好秦宁,就离开了。秦宁坐在安静的环境中,也觉得舒服。他坐下没两分钟,旁边便坐过来一个人。“小哥。”季应闲跟公司合作商交流,分析当下市场问题有条不紊,无人察觉他余光掠了眼角落。季父也参与其中,侃侃而谈,他对公司预想很高,但仅限国内,而季应闲想将市场开拓至国外。对此问题,两人一直有分歧。最近季应闲在医院休养,这个问题被搁浅,这时候,季父想拿到台面来说,季应闲则有些心不在焉。等合作商离开,走到另一处与贺家闲谈。季父不悦地看向自家逆子,这小子谈话间,频繁偏头,他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么。季父很生气。“你在看什么?”听闻季父的愠怒声,季应闲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小抿杯中红酒,鲜明的眉眼深拧。“没什么。”季父见他满目不爽,他也很不爽。“我说你——”话至一般,有客人热络的上前攀谈,季父神色稍霁,转脸与人说话。季应闲仰头饮尽杯中的红酒,目光沉沉的望着角落,灰蓝眼瞳中的情绪晦涩难明。他长腿一迈,正要走过去。眼前突然横来一人,季应闲垂眸看。是季老爷子。季老爷子冷着脸将他训斥一通,责备他丢秦宁独自在宴厅。季应闲视若罔闻,视线笔直越过季老爷子,隔着攒动人影,定格在那道清瘦身影。秦宁旁边挨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人衣着连帽卫衣,长相俊朗帅气,笑容明朗,戴着黑框眼镜,像个大学生。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秦宁低眉一笑,年轻人也哈哈笑着。季应闲眉心渐渐锁紧,嘴角下压,周身气场徐然变化。“应闲。”季老爷子沉声喊道。季应闲倏然敛眸,低头看眼前的人。季老爷子怒目而视,“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季应闲“嗯”了声,情绪不高。他从旁边应侍生的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抿了抿唇角。季老爷子说:“晚餐前,我会正式向宾客公布解除婚约的事。”“虽说你们之间以后没有婚约牵绊,但秦宁多少算你半个哥哥,我希望你对他尊重些。”“哥哥?”季老爷子反问:“他比你年长一岁,难道不算哥哥?”季应闲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放下香槟酒杯,朝着那边僻静的地方走去。没两步,他倏然停下,微眯着眼。秦宁身边,又多了个人。秦宁正和沈见溪说着有氧运动的相关问题,近处就有人叫他。“秦宁。”他抬头,视线与一道目光相撞。贺凌寒衣着深黑西装,眉峰凌厉的看着他。秦宁心说,他怎么也在。最近秦宁被贺凌寒的种种操作给弄糊涂了。先是一堆一堆的送礼物,再是不要钱地砸银行卡,支票也收到一张。但秦宁分文不取,退不回去,全部以贺凌寒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或者福利院,贺凌寒这波操作,没在秦宁面前露脸,全程是李威在两边来回跑,但他的存在感非常强,强到现在秦宁怀疑他有病病。秦宁避闪不开,只得礼貌一笑,喊了声“贺先生”。他以为打完招呼,对方会自动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