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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的便是床上趴着的灰毛团子。体重明显超标的团子狐狸一动不动,眼睛闭着,耳朵耷拉,尾巴也毫无生气地摊在床上,嘴边还溢着一缕鲜红的血丝……
“……胤禩!”四爷愣了半天,从生到死有始有终的冰山脸终于开裂了,带着满眼的惊吓快步奔到床前,脑中诡异地转来转去——万一皇阿玛知道自己把胤禩养死了怎么办?
就在四爷不知所措,甚至考虑是不是自己切腹轻松一点的时候,灰团子盖在眼睛旁的毛绒绒灰耳朵忽然动了动,露出一只盈盈的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对着胤禛虚弱地“嗷呜”了一声。
胤禛再次愣住,小小的身子冷气直冒,好半天才掉着冰碴子憋出一句:“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装死吗?”
灰毛团子泪眼汪汪地、无辜地伸出一只肥肥的爪子——尖尖的爪子上带着干涸的血丝。
四爷再次僵化,再次裂掉,气急败坏:“……你见过哪只狐狸把爪子伸进嘴里的?”爷是不是该庆幸一下你穿的不是老虎,要不然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爪子咬掉?
即使疼得可怜至极,八爷还是竖直了尾巴凶狠地“嗷呜”了一声——爷又不是真的狐狸!
……
彻底无语的四爷只能先扔了一块帕子给他(它?),嫌恶至极:“把爪子擦擦,就这么趴床上,脏死了!”
人在屋檐下的八爷只能委屈兮兮地在帕子上蹭爪子——主要是他也嫌脏。
四爷已经出门了,八爷只能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穿成只胖狐狸唯一的好处便是,就凭一口血,就能把老四恶心走。
没想到,四爷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是一卷帕子——放床上,摊开,里面是绿色的草药。
“止血止疼的,你嚼嚼。狐狸应该不能用人的药。”瘫着脸的四爷指了指那堆东西。
肥嘟嘟的身子凑过去,尖尖的鼻子闻一闻,顿时满眼的嫌恶,胖胖的狐狸脸都快皱成一团。这草药太特么的难闻了!
可是,嘴里很疼,纠结了半天的八爷终于决定以味觉换痛觉,毛绒绒的耳朵盖上眼睛,嗷呜一口破罐子破摔,憋屈地鼓腮帮子嚼草药,尾巴扫来扫去,扫起满床的怨念——苦死了,什么叫人的药狐狸不能用,他也是人好不好!
……以上连绵不绝的动作让习惯了温文尔雅——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总之是温文尔雅的八爷的四爷有点儿愣,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的决定,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得把这个死对头当狐狸养……
换药漱口这种事,廉亲王狐狸殿下自然不指望雍正皇帝服侍自己,但是胤禛毕竟很贴心地让宫女做得妥帖,所以,嘴里不疼了的八狐狸总算恢复了些许智商,跳上桌子——可是,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毛毛,和桌上那黑漆漆的墨水,耷拉着耳朵,再次纠结了。
胤禛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一把按住八爷的尾巴,在那毛绒绒的爪子上套了一个软绵绵的顶端有个毛笔尖尖的套子。
“这是什么玩意?”八爷赶紧蘸墨水写。
四爷面无表情:“原来我留在内务府的,还有衣服,不过——估计你穿不上。”胤禩这身子……也太圆了,前世胤禟都没有这么胖!
八爷炸得跟个刺球儿似的,染上绿色就能s仙人掌了,尖尖的嘴巴里狠狠磨着牙,心里非常认真地考虑,要是自己把这砚台掀到老四身上,这憋屈的王八货会不会把自己按在墨水池子里染个色呢?
不过老四也欺人太甚了,他留在内务府的……不就是他给他那些宝贝狗设计的让人笑掉大牙的玩意儿吗?
四爷似乎是看出八爷的“险恶用心”,淡淡地解释——火上浇油:“你该庆幸我还养过狗。”要不然,他真的不保证他会不会把完全没有继承狐狸天性的胤禩养死。
快把米粒牙磨碎的八爷恶狠狠地哗啦字:“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老四这人他清楚,虽然在泰陵碍于皇阿玛被自己欺负了几十年,但是他这心里不想翻身——煮了八爷也不信!
他竟然对自己还算厚道?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多方关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胤禛对于他的怀疑毫不意外——他要不怀疑,自己就真得把他当狐狸养了!
四爷承认:“皇阿玛可能会来看我们。”
“什么?”八爷瞪圆眼珠子,下一秒——粗粗的灰尾巴横过脑袋盖住眼睛,缩圆了身子以求达到掩耳盗铃的效果……四爷扶额,胤禩这是被狐狸的心理同化了吗?
八爷欲哭无泪,只想用尾巴把自己憋死:要是皇阿玛看见他变成狐狸了……呜呜呜……
胤禛无奈叹气,只能自说自话:“你知道我现在这个身份在宫里比较尴尬,景娴不受宠,母家也没什么势力。这种情况,你比我熟悉。”
八爷猛然放下尾巴恶狠狠瞪人——揭人不揭短,老四你果然是故意的!
胤禛冷冷看过去——现在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尤其是:“至少我还能把你当人养,要不然你可以考虑一下十四,或者,回到厨房去也行。”
老四,你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不得不受威胁的八爷退让了,摇着尾巴划字:“爷才回京不清楚,你仔细说说。”
胤禛点点头,耐心给狐狸解说了弘历登基至今的事情,尤其是继皇后这边的情况:“……要说势力,也不能算没有。景娴的养女和兰公主兰馨嫁了硕亲王的世子,富察浩祯贝勒。可这硕亲王虽然是弘历嫡妻富察氏的兄弟,李荣宝的嫡子,可却是个闲散王爷。富察家真正有势力的,还是他的弟弟傅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