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动了动手臂,许砚生看向他,两人短短地对视了一番,许砚生会意地松开他,时雨转身出去了。许砚生在里面又听了一会儿,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也转身出去了。他想告诉她,你儿子这不是病,只是跟大多数人不太一样而已,但是他没办法说,一个人的思维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张铭帆转过头,看着那俩人一个接一个地出去,愣了一会儿。时雨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抽烟。他好像没什么烟瘾,画不出画才会抽一根儿,许砚生见得很少。他走过去,手掌搭在时雨肩上,捏了捏。“你咋出柜的啊?”时雨闷声问,他其实能看出来,许妈妈对于许砚生喜欢男人这件事情并不怎么抵触,但是他也从来没问过许砚生是怎么跟家里人说的。“直接出啊。”许砚生耸了下肩:“妈,我好像喜欢男的。”时雨惊得烟都忘了抽了,扭过头诧异地看着他:“就……生出柜啊?”许砚生一笑,正经道:“也没有,一开始也有点迷茫和恐惧,但是我爸妈都是医学的科研人员,我想问问他们,这个是不是有生理因素在,不过也考虑了好久,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和自己身上是不一样的,理论上再清楚,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会迷茫,好在我爸妈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可以理解,但是就怕我在外面胡搞,很长一段时间我做什么要去哪他们都会问得很清楚。”“但是吧,我说我喜欢男的,也不是立刻就能找到个对象的,才开始偶尔在外面玩儿一玩儿,我也不怎么上床,而且人干不干净的,我多少都能看出来点儿。”“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开朗豁达的父母,事实上在这种事情发生时,会觉得生气难过难以理解才是大多数的情况,因为现实就是这样,我知道你听了这话很难过,但是世界上千千万万个例子,有的比今天的事情还要可怕,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时雨抿着唇:“但是我今天碰见了……”“我知道,碰见了会想要管一管。”许砚生捏了捏他的耳垂:“但是我不是心理医生,没有专业的沟通技巧,只能告诉她这不是神经病,起码让她能不要过多怪罪他儿子以及身边的朋友。”时雨笑了笑:“好。”“后悔出来么?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不知道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什么样的人,或许会难过会愤怒,但是你也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别的什么也掺和不了。”一阵风吹来,有点冷,时雨听见许砚生轻轻说着。“我才不后悔。”时雨撇嘴:“我现在知道我爸妈对我多好了。”许砚生笑得眯了眼:“一会儿你跟着其他志愿者一起回去,晚上好好吃饭,并且祈祷我跟她能有一个相对愉快的谈话。”“这种情况是不是找专业的心理医生靠谱一点?”时雨担心。“有需要我会联系心理医生的。”许砚生叹息:“回去是不是得写个报告,希望明年的医援能带个心理辅导师一起。”时雨挑了下眉,不置可否。他们回去时,唐医生还在跟大婶儿聊天,虽然还是满面愁容,但起码没有刚才的激动情绪了。张铭帆和时雨走在最后头,一路聊天一路走,这会儿正好赶上村里的小学放学,三三两两的小学生背着书包在路上走,看那方向似乎是往村外头去的。“这天都快黑了,小孩儿怎么还上外面去啊?不回家吗?”时雨疑惑。张铭帆摇摇头,扬声问:“小朋友,你们干啥去啊?”几个小孩儿回头看他,笑嘻嘻的,也不说话,继续往外走着,看神情都挺兴奋的。“我们去村口买糖葫芦和搅糖!”一个小孩儿从他们旁边过去,大声道:“那老头儿一个月才来一次,你们吃过没!”时雨也冲那小孩儿喊:“咋没吃过啊!”那小孩不甘示弱:“你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时雨朝他做了个鬼脸,小孩儿再不理他,转身跑走了。他和张铭帆回到房子里,据说饭还没好,张铭帆就先进去洗澡了。没多一会儿去村口的第一批小孩儿回来了,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串糖葫芦,说实话看起来并不怎么样,但是时雨好久没吃过了,看得竟然有点馋。他推开窗户,叫住了一个从跟前过的小孩儿,问道:“小朋友,糖葫芦还有的卖么?”“有啊!”小孩吃的满嘴都是糖渍,笑呵呵的:“他卖到晚上九点多嘞,他做了好多好多。”医生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唐医生和许砚生还在棚里跟大姐说话不见人,时雨拿了手机准备出门,想了想又拿了点零钱揣在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