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的时候,吃一粒红色药丸。】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梅拥雪检查过自己身上所有东西。
除了随身衣物之外,她只携带了一柄银锥、一个瓷瓶,以及一本不管怎么翻都打不开的黑皮书。
至于那张后来掉出来的字条,梅拥雪都不知道它之前被放在哪儿。看见字条的时候,她自己也很惊讶。
求生本能催促着她,仿佛在说自己不想被这样活活痛死。梅拥雪掏出瓷瓶,哆嗦着手倒出一粒猩红的药丸,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吞下,颤抖着等待后续变化。
这药物应该是某种针对她病情的特效药,入口之后,不过几息时间,剧烈欲死的疼痛就有所缓和。
梅拥雪长长吁出一口气,有些后怕地顺了顺胸膛。
后遗症如此严重,看来那技能还是少用为好。
不过,既然这技能如此可怕,不知效果究竟如何?
心念一动,梅拥雪扶着树干站起来,有些踉跄地朝不远处走去。她若无其事地路过那具死透的尸体,再佯装无意,“很不小心”地在蟒蛇头上绊了一跤。
摔下去的同时,梅拥雪以手掌撑住蟒头,顺势将浑身体重往下一压。
掌心下,原本坚硬得刀枪不入的蟒皮,此刻却像是一床长绒棉被那样柔软。而且,里面的蛇脑似乎也被破坏了形状,压下去的触感,就好像一碗稀碎的豆花。
这代表什么?
吞天巨蟒真的被她搅碎了脑子!
梅拥雪深深地吸了口气,站直身体,心脏砰砰地撞击着自己的肋骨。
瓷瓶里还有四粒药丸。
同样的、足以制服吞天飞蟒的招数,她还可以再用四次……不,五次。
借着整理衣裙的动作平复了一会儿心绪,梅拥雪拢着袖子,慢悠悠地走到小溪旁。
她细致地洗干净双手和头脸,直到觉得外表足够整洁郑重了,这才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姜横云。
“姜道友,刚才你舍身擒杀吞天飞蟒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过你。”
姜横云摇了摇头:“这妖兽的特点,是脸皮很厚。”
梅拥雪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思路:“嗯?这话你之前说过。”
“但它肚皮不厚。所以跳进它腹中攻击,是那时最有胜算的一种打法,并非我特意舍身。”
姜横云随意摆了摆手,他脸上未带笑容,但依然能看出心情很好。险死还生的一番经历,从他口中说来,竟好似喝水般轻松。
可无论他摆出怎样举重若轻的态度,肩头那个被蟒牙戳出的鲜血淋漓的伤口,都在昭示着战斗的惊心动魄。
此刻,姜横云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处,他赤着上身,在肩头缠紧一圈圈雪白的绷带。沐洗后未干的水珠沿着白皙的皮肤淌下,隐入他披散着的浓密的鸦黑发丝,再顺着发梢滴落,悄悄滑入棱块分明的肌肉。沟壑。
明明美色当前。
梅拥雪的注意力却滑向他的左臂,目光不自觉地颤了颤。
风刃划破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绷起一层薄薄的血痂。但那道暗红的颜色,仍然刺目得像是能灼伤人的眼睛。
“还有,对不起。”梅拥雪低声说。
姜横云看了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血痕。
望见这个动作,梅拥雪已经做好了挨两句排揎的准备,岂料姜横云接下来的态度,远超她意料之外。
“这个?不必往心里去了。”
注意到梅拥雪惊讶的神色,姜横云垂眼笑了一下。相遇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露出不含威胁的纯粹笑意,里面只有几分不以为意的豁达。
性命攸关之际,失忆的梅拥雪又怎知姜横云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又怎能要求她把性命孤掷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身上?
“你不过是想甩开我,又没打算把我推向飞蟒的方向……情急之下的求生之举,不过是人之常情,我不至于计较这个。”
诶,居然这么通情达理?
梅拥雪缓缓地眨了眨眼。
之前被他又是用剑架着吓唬,又是话中含锋地揶揄,现在发现姜横云还有这么宽和的一面,她居然有点不太适应。
不过,失忆前的梅拥雪能放心把他写在信里,说明姜横云本身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人。方才生死关头,男人的一举一动亦是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