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袭黛想到这里,竟然觉得心中空茫茫的。
她想象不出这是个什么场景,只是望着那敞荡的大门,恍惚地想到——
如果成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么个桂花一样恬淡温柔的少女,端着一碟缤纷的小?点心从那里走进来,温声唤自己“门主,来尝尝”了。
江袭黛想得心里不舒服,她需要?出门走走。
暴雨天?出门也许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她总觉得这室内愈发憋闷。
出门时由?于太心不在焉,她无意间顺手打开了衣柜,取出了一件外衫想要?多披一层,只是摸着领口的时候,却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衣裳,太粗糙了。
她仔细一看,再摸了摸,发现那是针脚。
拿红色的线穿过,密密麻麻,缝得还挺细致。
是燕徽柔缝的。
手脚还挺快,一下子给?她弄好?了,甚至还挂回了她的衣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溜进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把?那衣裳挂了回去。
江袭黛定了定神,似乎是在思?忖什么。
一时整个人?的身影静得可怕。
直到下一声惊雷伴着穿林打叶声同时响起。
她回身拿起了绣花伞,从屋内走了出去。
燕徽柔一路顺着杀生门的地界走到了披月峰,而后便顺着山上踏过无数遍的阶梯走下去。
换做曾经的她,也许还不能这么迅速,不过和江袭黛走了很多次以后,已经非常轻车熟路了。
燕徽柔攥紧了手中的金楼玉阙,玉石般冰润的触感在她手中变得逐渐温热。
死亡这件事并不让人?感到十分难过。
正如她一直领悟到的那样,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
而现在这种情?感似乎加码了。正所谓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她远远脱离了那样的境地,收获了一段较为愉快的光阴,但……
如今给?予者要?收回一切的恩赐,不管是为了什么确凿的理由?,亦不能完全看清是什么,促使江袭黛最近前后反差极大地下了决定。
总之,燕徽柔不想问了。
江袭黛是心知肚明的,是心安理得的,她高兴,那就够了。
连带着先前的培养或是温柔,她也不想去细究,没有太多意义?。
她一连走了好?多里路,也不知道身在哪里。
暴雨冲松了泥土,变成了泥浆,一脚踩下去一个坑,山路变得十分地不好?走。
她一个没走稳,踉跄一步,心脏猛地一跳,便往下滑了好?几步。求生的本能让她捉住了根系同样变得松软的贴地植被。
燕徽柔在震耳欲聋的雨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喘气。
还有一声隐约来自天?边的,疑似鸟鸣的怒啸。她抬眸看向远方,在铺天?盖地一片白?茫茫的雨中,看见了从地上燃烧的火焰。
雨在下,火在烧。
白?色与艳色相互交织,好?一幅奇异的场景。
待燕徽柔终于看见垂天?的巨翼从山头上扬起一角时,她仰起头,任由?雨水从脸上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在心底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