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泪水堆积得比他还要快,没过两秒,就变成断了线的水珠子扑簌簌往下坠落。
小男孩一下慌了神,而女人干脆蹲了下来,泪眼阑珊地看着他,抽着鼻子,眼眶红红,矫揉做作地捂脸低泣。
她学着他的话:“我、我的大衣!我攒了好久好久的钱才买来的大衣。你赔我、赔我嘛!”
小男孩:“……”
啊、啊?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小霸王一下宕机。
从来只有他闹别人,从未被无理取闹过的霸王慌了神。路边的行人间或投来好奇的目光,小男孩霎时红了脸,想拉她,又不敢伸手,只好嗫嚅道:“你、你别哭了。我不要你赔了。”
“可姐姐现在很伤心,只有酸酸甜甜的草莓可丽饼才能抚慰姐姐受创的心。”
“……”
“呜呜呜我想要可丽饼。”她哭得更大声了。
“买、买。我买给你就是了啦!你别哭了,好丢脸!”心痛抽出最后一点零花钱的小霸王满脸肉疼,举手投降。
“所以,你敲了小孩一顿竹杠?”
居酒屋里,熟识的老板斜睨着面前半大不小、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实的成年女性。
西园寺由希无辜眨眼:“只是用魔法打败魔法而已。”
店内开着暖气,她已经脱下了大衣外套,露出里面打底的白色高领毛衣来。
瀑布般浓密的长卷发散落在背后,唇角噙着狡黠笑意,隐隐露出浅淡梨涡的女人,不说话时恬静又乖巧,很难叫人想象这样一个人,竟会毫无包袱地当街表演嚎啕大哭。
“而且,是他先不道歉的。要是好好道歉的话,我也不会到敲小朋友竹杠的地步。”
老板不置可否。
杯中金色酒液涤荡,居酒屋昏黄的光线扎入泛着血丝的眼。她揽过吧台上的大金——这只老板养的金渐层大喵,把脸埋进猫咪毛绒绒的背,絮絮叨叨抱怨起社畜的艰难一日来。
金渐层乖巧地趴在她手边,毛发细密而蓬松,好似一块虎皮蛋糕卷。
而这块蛋糕卷温温柔柔、细声细气,回应般地不住“喵呜”,小爪子搭在她的手背上,小心地踩着奶。
没有比这只猫更会营业的了。
操劳一天千疮百孔的心被治愈,她忍不住拥得更加紧,埋头深吸一口,悄悄发出恶魔低语:
“你一定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小猫咪!”
老板擦着玻璃杯,无情点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猫。”
由希嘟嘟囔囔:“它分明早就对我一见钟情。”
老板礼貌微笑:“大金对每一位客人都是如此。”
“……”
女人抬起一点脸,那双漂亮的杏眼眨了眨。
她鼓起脸颊,抱着大金,咕哝着说:“我以后也会有猫的。”
老板不咸不淡:“啊、是吗。这样啊。”
她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强调:“我倒霉了这么久,总该时来运转了。上天一定会给我最强最好看最名贵的猫作为奖励。”
老板笑了一下。
他低头看眼腕表,又看眼被由希推过来的、空荡荡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