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没完,我心里永远都过不去,不过我也想明白了,以后我就在书院住着,租子和朝廷发的银子都自己拿着,该孝敬父母的,我一分都不差,但别人想拿我的钱再来找我的事儿,我也不愿意。”王川忿忿道,这事儿他也就能跟方之平聊两句,同村的人,不好说,也怕人家传出去坏了他的名声,方之平是外来的,在村里都不认识几个人,再加上人家在这儿待不久,眼界也不可能拘泥于王家村这个小地方,不会给他传出去的。“你还是得跟伯父伯母好好聊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可能当时真的不清楚那家的情况,你这样不是伤他们的心吗,再说了,你哥哥不在乎名声,你还能不在乎?”方之平这话劝的是诚心诚意,在这个时代,名声大于天,若是名声有污,学问再好,在仕途上也算是废了。不过从方家兄弟的事情上,方之平倒是庆幸他跟他哥还不至于弄到这种撕破脸皮的程度,不然就他们永安侯府那个篱笆扎的四处漏风的地方,名声早就烂透了,以后也就只能守着祖业,老老实实过一辈子。王川好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哪里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只不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又不欠王继的,对方早产、身体不好、晕倒在考场上,这些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吃他的、用他的,还得上赶着作践他。“你们侯府,名门大户,里面的水肯定更深,这种事儿若是换你,你怎么处理?”王川问道,那话本里头,大户人家的后院可都乱的很,兄弟阎墙是再正常不过的,正房夫人仗着权灌小妾堕胎药,妾室们耍尽心机手段,斗的你死我活,想想都觉得可怕。这事儿方之平还真不好回答,他们府里虽算不上清净,但撕到明面上来的就太少了,而且他以前大多时间不是在学堂,就是在国子监,在家时间太少了,以至于很多矛盾还没闹出来呢,他这个当事人就不在了。“这事儿换做我是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毕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不过公道自在人心,只要咱们面上做到了,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作为旁观者,方之平能毫无负担的说这个话,既然好吃好喝的养着还能闹事儿,那不如把面子上做更足些,足到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羡慕,再任由他们闹,把看热闹的人都给闹烦了,他们想不安生都不行。这就跟‘捧杀’是一个道理,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得下这口气去,一肚子的火气不发出就不错了,谁还能忍气吞声的去放纵他们,不过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秀才并没有为官的资格,王家村学风浓厚,光是进士就出了四位,自然是不缺秀才的,而且秀才中九成九的人都难以再取得功名,中举难,在会试和殿试上脱颖而出更难。所以哪怕王川只比现在进一步,拥有举人功名,他的婚事儿王继也不敢拿捏,毕竟阶层已经不一样。王川显然还没有定下主意,含糊不清的道:“还是先准备入学考试,这事儿最重要。”自己的亲哥哥,再加上自从他哥不参加考试以后变得偏心的父母,他真是觉得扎心又刺手,轻不得重不得,但若是不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被捅上一刀。方之平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人家的家务事儿,提醒几句就已经尽到朋友的本分了,再插手,很有可能会弄得里外不是人。这是方之平前世今生第一次不在家过年,进了二十三,就开始打扫卫生、准备年货,王夫人还带着他去赶了一次集市,大抵从古至今女人的购买欲望都大得很,他们特意租的那辆马车都被装满了,方之平没法子,十几里的路总不能让老太太走回去,坐在车辕上又太冷,只能卸下去三成东西,让同村的人看着,等会儿他再回来接。腊月二十六这天,王先生的两个儿子都拖家带口的回来了,因为王先生有两个未出阁的孙女,所以方之平也不好多待,哪怕王先生和王夫人再三挽留,还是没留在王家过年。方之平回自个儿的宅院带了王夫人给的一大堆年货,都是王夫人自己做的,也算增添点年味。宅院早就被打扫了,这次跟着方之平出来的几个小厮都是宋氏安排的,品性、相貌、能力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府里都知道二少爷有出息,所以想过来跟着的下人不少,不少又是家生子,家里人在府里能说得上话,所以给宋氏递话走路子的人不少,宋氏自然是觉得人选越来越多才好,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几个南下的随从挑好。但从侯府带过来的人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一个会做饭的人都没有,少爷不在,他们这些人也不敢去买人,每天只能凑合着去街上买点,方之平回来以后才发现自己是考虑少了,赶紧带人雇了两个做饭的婆子回来,至于丫鬟倒是一个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