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蜡烛不是什么好材料的,烧了半晌就见了底,慢悠悠的晃着,半死不活的残存一点点的光亮,连两个人的眼睛都照不分明。
等到梧枝脚步声远到听不到,程枭沉声道:“母亲,今晚不能睡了。”
“嫂嫂,听说你病了,到雅拉干以后我们会停留十天,过完泼寒节后继续向北,希望你早日好起来。”对于这个身体娇弱的嫂子,玛麦塔总是心怀担忧。
见到易鸣鸢之前,她对中原的郡主公主充满狭隘的认知,觉得她们会很挑剔,孤傲不群,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等她真的来到草原以后,她发现原来一个新的亲人完全不难相处,嫂嫂聪明勇敢,还愿意听自己说话,除了身体有点不好,总是三不五时生病之外,简直是长生天最好的恩赐。
“什么,”易鸣鸢愣住,“我们还要继续向北而行?”
雅拉干不是最终目的地吗?
易鸣鸢蔫巴了。
她头靠在车壁上,生无可恋地望了望窗外萧条的景色,“我们究竟要到哪儿去啊?”
“先把一部分族人送回去,接着带上粮草穿过渡过渠索河,再走三百里就能看见乌阗岭了。”玛麦塔掰着手指头,作为萨满很少有机会能出远门,这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经历。
“三,三百里?”易鸣鸢心里默默计算距离,渠索河本就与庸山关相隔很远,若是再深入三百里,恐怕自己一辈子都逃不走了。
她掩上布帘子,时间紧迫,必须快点计划路线。
“儿子,速速离开上京,哪怕开考前两日紧赶慢赶从城外进来,也好过趟这浑水。”
一改梧枝面前的腿脚不便,程母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包裹,把一堆东西塞到程枭手上。
“早些时候我就让淳哥儿他们领着泫儿走了,你哥哥他们没必要惹火烧身,我就说是钱不够了,留个小厮陪着你就好,让他们先回通州等消息,没让那女使看出来。”
“劳烦母亲了,是我引起的祸事,却连累你们也遭殃,”程枭眨了下眼睛,“走水路颠簸,但也快些,只能如此了。”
说话间最后一点火光也渐渐熄灭。
遇到这种事,程枭也没心思再多废话,事发突然,一些寻常的生活用品是不能带了,收拾收拾书就径直带着母亲往夜色中走去。
马车内
“公主,事情都办妥了。”梧枝上了马车,语气轻快的和车上的易鸣鸢一一禀报,说着拿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腿,好松松筋骨,走了这么多家,就三四个是堪用的。
“公主果然是料事如神,那程家的果然什么都没问呢。”梧枝说完了在程家发生的经过,捶着腿,对坐在一旁的易鸣鸢夸口称赞道。
却见易鸣鸢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表情,反而砸吧出一点不对劲出来,转头问她:“你是说他的母亲一直在堂上,问那两个考题的时候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