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轻飘飘的下一句,便将她打入无尽冰窟,还未捂热的喜悦瞬间沉寂,化作一捧泡进冷水的火灰,连心也一并冷了下去。
他说,程枭一定会到,为那位易娘子。
因为他曾在幽州灯会上,窥见过程枭对她的情意。
……那位存疑颇多的易娘子,易鸣鸢。
江瑜之从回忆中艰难脱身,蜷了蜷已经冻的僵直的手指,抬头望向天边月。她慢慢想着,究竟是易鸣鸢太好,还是她太过自负?
程尘光?到程枭时,两只眼睛娇子差点瞠出来。
“程枭,你这是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程尘光一脸复杂。
程枭被扯乱的衣襟虽特意整理过,却难掩上面痕迹,以及他唇上抹开后,呈现出的女人口脂才会有的鲜润色泽,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程枭越过他进门,?到房中挂着的画像,眉峰一挑,“这是何意?”
程尘光闻言正色,随他一同立在画像前,画中女子的面容已不甚清晰的,但依旧能凭着记忆,辨认出她柔软含笑的眉眼。
他很久才开口:“当年的事,我查清了。”
“要赔礼道歉?”程枭乜他一眼,随即往旁边的太师椅一坐,如程尘光今日在北亭那般,好整以暇等着。
她想要伸手去接,却赶不及程枭跌下的速度,她跪坐在猩红的雪地中,按着伤口的指缝里不断有鲜血喷涌而出。
易鸣鸢扯开程枭的铠甲,看向上面被半凝的血糊住的伤口,眼眶瞬间湿润。
只见一道长逾六寸的狰狞刀口自锁骨下方蜿蜒至腹部,正不停地渗出血珠,乍一看触目惊心。
“止血!快来人止血啊!”
易鸣鸢不敢上手触碰,唯恐加剧他的痛感,“这么严重……止血药随身带着吗?”
“在身上。”
程枭微微阖眼,他一整天粒米未进,眼下又添刀伤,眉宇中满是疲惫。
军营中其他药物都比不上扎那颜研制的外伤膏见效快,易鸣鸢担心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会失血过多,他回头张望巫医到这儿的距离,见人正深一脚浅一脚提着药箱赶来,等不及地直接倾身翻找,“东西放哪儿了?”
程尘光瞥见他这副模样,忍住想揍他的冲动,磨牙道:“程枭,你的台阶就这么难给?”
语毕想起什么,揶揄一笑,“也对,毕竟我不是易鸣鸢。”
程枭闻言,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许,“你还有脸提她。”
这话让程尘光不免心虚,清了清嗓:“这次的事,是我耍了手段,但五年前,我一直不知晓……”
一直不知晓阿姊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