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衡山弃徒明玄是病重而亡,可是卓倚峰却知道,明玄是中毒而亡。谢昭点头示意他起身,又说:“除柔然、冉凉,你传信幽州,告知父亲,西域三国是不会叫的狗。柔然、冉凉是心腹大患,但也要防乌孙、月氏、浩罕当黄雀。”卓倚峰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将谢昭之言一一记下。他心中疑惑,对西域三国,谢昭素来不屑一顾,如今不知为何,竟又重视起来了。卓倚峰看着手中秦观海传来的消息,道:“按照世子的吩咐,老秦已经将小郡主带到林州了。”谢昭一愣,才想起,当日他让秦观海把人忽悠到林州去了。想起谢子吟,谢昭脸上不自觉笑道:“她人还安分?”“郗公子尽地主之谊招待了小郡主,带着小郡主见了不少林州大家,小郡主虽未见到玉润公子,但十分满意,乐不思蜀。”卓倚峰道。谢昭点了点头,面色疲惫。卓倚峰看了看他,等着他问其他的事儿,比如他昏迷前念念不忘的南五姑娘。只是他左等右等,不曾等到,谢昭宛若忘记了这个人。“世子,你昏迷这段日子,玉润公子日日差人前来询问你的状况,如今你醒来,可要给她报个信?”卓倚峰小心问道。谢昭闻言一愣,哑着声音,道:“你差人跟她说一声。”卓倚峰走后,谢昭脱力地躺回榻上,手覆在眉间,轻咳了两声,不禁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却从眼角流出一滴泪,晕染在了枕头上。卓倚峰也不知道谢昭怎么了,他此次醒来似乎有些异常。这异常,他多少有些熟悉,两年前,谢昭受伤后昏迷多日,醒来之后,再无对昌意郡主的欢喜。谢昭无暇顾及卓倚峰的所思所想,大梦一生,恍恍惚惚间,他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可梦中一生,却令他无比慌乱,他仿佛旁观了另一个自己的一辈子,父亲战亡,母亲殉情,兄妹离散,妻子被害,空有江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本以为,他能让谢氏成为执棋者,但他从未想到,司马氏中有人针对谢氏的网,竟然布得这么大,不惜残害同族、不惜破碎山河、不惜黎民涂炭。这背后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昌意郡主能够推动。他至死,也都没有将背后之人完全挖出。果真,他母亲说的,司马氏中多疯子一句不假。谢昭眸中冷凝,现下,他虽有所防备,可到底还有太多他没有料到的。而南颖啊,她在这场局里,无辜却又不可避免。远山公与姚幼彧的孩子,承太原徐氏与范阳姚氏之血脉。--六疾馆中,南颖听着门外卓倚峰差人来的报信,听后,不觉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你便让世子好生休养。”南颖不自觉咳了几声,说道,“听闻武牢知县已经回来了,你自让谢世子多加留意,此人惯会钻营。”来人听了南颖的嘱咐,便道:“那知县听闻城中有感染瘟疫者,车架还未行至衙门,便让人掉头了。此刻他与三皇子殿下在武牢城北六十里的驿站。”南颖听后也不知该如何说这知县。“那劳烦小哥了,你也莫要在此停留了。”南颖劝说道,喉间痒意难以克制。报信之人听后便告了退。南颖回到里屋,自前日将端午带来六疾馆,昨日济世堂又送了十二个孩子过来,最大的不过八岁,皆是浑身发热,半昏半醒。有些孩子父母一同被感染,父母在城中,孩子被送到了城外。也有些孩子父母未染疾,将人丢到了济世堂。这当中也有些孩子是父母求了南颖留在了六疾馆中,照顾染病的孩子。“三师叔,这些孩子,情况如何了?”药炉边,南颖低声问道。“这几个孩子症状还不算重,先喝药,辅之以艾灸,先熬过高热。”柳青空说道,他这几日除了照看这几个孩子,其余时间皆埋在一书中,翻阅典籍,希望从中能找到可行的法子。南颖听着柳青空的回答,本能的应着,十几日连轴转,从水漫武牢,到疫病横行,她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南颖脸上本便蒙着三层纱布,柳青空看不出她的脸色,只看着她恍惚的眼神,便觉不对。南颖踉跄着坐倒在地上。柳青空只听砰的一声,他回头便看见南颖踉跄着坐倒在地上。“玉润!”柳青空赶紧上前,他搭脉,却感受到南颖手腕上滚烫的热度。不及多想,他赶忙将人扶到了一间空屋,诊脉后才惊觉:“这脉象与染疫之人脉象无所差别。”归一在隔壁听到柳青空的叫声,便立马出来了。“师叔,玉润怎么了?”归一进门,看着倒在榻上的南颖,担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