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崔先生却带着整个嵩阳书院并天下书院学子请命彻查。到最后,偏偏谢氏还掺和上了一脚,要求彻查以告慰当年谢氏战死之军士。崔相被这几件事弄得旧疾复发。但据崔二郎所言,崔相告病的日子倒是在家中养了不少花草。三皇子一人自然无力阻止。永和帝想以三皇子消耗谢氏这个目的,显然是达不成了。谢昭对三皇子实属单方面碾压。正月二十七,京兆衙门并大理寺、刑部共同彻查此事,却如梁王所言,永和帝当年确系谋害了文德太子,永和帝不得已下罪己诏,并传位于四皇子,以四公辅政。然而这样的结果三皇子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眼看着到手的皇位,却便宜了年幼的弟弟,他如何甘心。机关算尽,到头却是一场空。永和十八年三月十五,永和帝头七这日,三皇子悍然发动宫变。江原穆氏淮阴侯乃是军侯,驻潍州。三皇子以谢氏谋逆,令淮阴侯率十万潍州驻军进京勤王。只是这十万驻军甫一进中州便被京畿五万驻军拦截。三皇子以谋逆之罪,为谢昭斩于四皇子面前。不及崔相与安国公反应,四皇子便下了禅位书,禅位于谢昭。---本该在承乾殿中的谢昭却倚靠在南颖小阁楼的榻上。“新帝即位,你不该在宫中处理相应事务吗?”“反正都成窃国之贼了,那些后续之事,处理不处理,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南颖闻言撇了撇嘴。“周靖北要进京了。”谢昭冷不丁一句,倒是让南颖一怔,三皇子伏诛,可是昌意郡主却不知所踪,司马筹虽然因为盗卖军马一事被收监在大理寺,但幕后之人与昌意郡主才是南颖心中真正忌惮之人。“周靖北离开北地,柔然那边不会有大问题吗?”南颖不禁问道。谢昭笑了,笑得如释重负,道:“你猜周靖北抓到了谁?”南颖心中隐隐有猜测。“周靖北摸到了柔然王帐,活捉了斛律重光和他的几个儿子。”南颖闻言喜上眉梢,但依旧不可置信:“当真?”“自然。”谢昭道,“周靖北此次进京就是为了将这些俘虏送进京中。”柔然俘虏一般而言是谢氏自行处置的,哪怕如今谢昭称帝,可谢王那儿却没什么动静,不说支持也不说进京。北地十六州平静得很,这也是中原各世家看不明白的。而周靖北这一仗,却是打得柔然二十年内再无还手之力,如今柔然各部纷纷自扫门前雪,北境亦是安稳了不少。渤海见柔然没了声息,也就开始夹着尾巴做人。“斛律重光是有什么要交代吗?”谢昭点了点头,道:“斛律重光交代了幕后之人,但是那幕后之人却跑了。”“是谁?”“如你所想,是老琅琊王。”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南颖望着谢昭许久,问道:“你说他们是打算韬光养晦还是选择殊死一搏呢?”“殊死一搏。”谢昭肯定道,“老琅琊王六十几岁了,他等不及了。”老琅琊王韬光养晦谋划了几十年了,再韬光养晦,他怕是要死了。---虽有禅位诏书,但谢昭却迟迟没有登基。于老琅琊王而言,殊死一搏,谢氏或者说谢昭便是他最大的阻碍。谢昭这几日,也遭到了从小到大最密集的刺杀,有世家暗卫,有江湖刺客,还有些塞外奇人,数不可数。只是没有一个成功的,最终这些刺杀之人不是当场伏诛便是进了大理寺的牢房。周靖北快马奔袭,不出十日,便到了中州。看着囚车中狼狈不堪的柔然王,中州百姓无不欢欣雀跃,大楚与柔然百年敌对,柔然嚣张了百年,今日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了。崔相闻言亦是大喜,病也好了,人也精神了,只是斛律重光所吐之言,却让他反应过来,就说谢昭怎么会把人搞来中州,原来目的在此。老琅琊王假死,牵线当年的齐王与斛律重光勾连、谋害文德太子,主导十年前沁州军战败一事、致使沁州军死伤惨重、主将战死,谋划构陷谢氏、消耗谢氏兵力,意图出卖大楚国土,桩桩件件,无不令人发指。崔相见此,也终是沉默了,当日老琅琊王暗示他,可提议由文德太子代父出征,文德太子死后,他也曾怀疑过老琅琊王,但老琅琊王死的凑巧,此事他也便没有再多做纠缠。却未想到,老琅琊王根本就没有死。更令崔相没有想到的是,老琅琊王竟然明晃晃地出现在各地,纠集了各州共三十万驻军,浩浩荡荡围了中州,直指京中,还是打着谢氏窃国,以清君侧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