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两个时辰?!”
现在太阳才算勉强出来,日出东边为旦,放在春天也就才六点多,岂不是说,楚问尘凌晨两点就起来练剑了?!
——放在现代,这是要被叫做卷王之王的存在。用命卷,卷得其他同学生不如死的那种!
时晏眼神复杂地盯了楚问尘一会儿。
意思大致为,明明说好一起躺的,你竟然一个人偷偷在被窝里学习。
楚问尘看懂了,将茶杯推过去,道:“只是今天。”
“……哦。”时晏还有点像在梦里的感觉,依旧眼神复杂,过了会说,“那你今天为什么起那么早?睡不着?”
楚问尘指尖抵着茶杯边沿,淡色唇瓣润了层水光,似乎淡淡出神,“算是吧。”
时晏奇怪地瞄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天的楚问尘状态很不对劲。
试图忍耐,可还是没忍住,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为什么啊?”
在穿到书里后,楚问尘是他唯一一个算得上认识的同龄人,还有点模糊的小说记忆,每天一块练剑,是真正意义上,这个世界里最熟悉的人了。
茶叶在白玉般的杯盏里飘飘浮浮。
楚问尘浅色眼眸注视着,方才剑意的强势劲头消去,眉目浮上病意的苍白,半晌,指尖落下,又品了口茶。
无数噩梦交织。
悲伤,哭泣,怒号。
异火坠落,直击精致曼妙的穹顶和仙山,十八仙峰坠落,火势漫天烧,满山红烟,一时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火的红色,还是人血熏出来的。
他落到脂阳镇时,对前尘往事模糊有点记忆,却又像是蒙尘一样,始终摸不清楚看不明白,但噩梦这几年如影随形。
起初只是出现不清的记忆碎片,这两个月直接变成了整段的噩梦……可除了那些熟悉的片段,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楚问尘指尖被热气惹得泛红,他一如既往牵起唇笑,敷衍道:“没什么。”
这还没什么?
时晏看他的脸色,并不像是的样子。
但也不好追问过多,在相处中,人总会有秘密。
时晏手指把玩着茶杯,安慰道:“噩梦和现实都是反着来的。”
楚问尘微笑:“是吗?”
“对啊,”时晏说,“嗯,我……我阿母就是这样安慰我的。”
在现代时,时晏小时候也经常做噩梦。他那时候又胆小又爱装作一副顶天立地的小大人模样,陪着小伙伴们一起看恐怖电影,看完若无其事,夜里就做起噩梦,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发抖。
如果碰上雷雨夜,他会抹着眼泪夜里上厕所都不敢去,那时候,时晏就会被妈妈哄着,说梦里都是假的。
电影里有鬼,可现实里没有,妈妈说从来没有碰见过,时晏被乖乖哄着信了这个理论,人菜瘾又大地过了十几年。
所以即使后来时晏他爸妈感情破裂离婚,他也笃信这句话是真的。
楚问尘垂下长睫。
唇色偏浅,像是病了一样。
他淡淡地和时晏对上目光,或许是气氛使然,最擅长的笑也笑不出来了,忽地问:“可如果我觉得,那一切都是真的呢?”
“……”时晏有点被难住,呆了会说,“那也没关系吧。”
“嗯?”
时晏思忖了下措辞,说:“反正只是梦而已。”
“梦只是梦,无论它是发生过的现实,还是即将到来的事情,目前不都只是个梦吗?”时晏,“如果真的被它困住了,催生梦魇……我觉得你不会想这样的。”
楚问尘静默着,没回话。
清风刮过树林,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