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吓人罢!”许未焺嚼着蟹黄道,“那谢封谋逆与缱都九家有甚么干系?如今满堂文武能和谢家扯上关系的,恐怕只有宋家了罢?其他与谢封交好的臣子不都或贬或杀了么?”
谈及宋家,那仨人不约而同地侧目去瞧季徯秩。
“干什么这般?”季徯秩笑着给他们斟酒,“难不成我姓宋?”
“阿溟,你可知前些日子里,京城流传甚广的话本子……”许未焺斟酌着用词。
“话本子?什么话本子?”季徯秩笑道,“你们仨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向来不看闲书,话本子更是碰也不碰!”
季徯秩笑着吹牛,许魏二人明白他不乐意回答也就不再追问,但总会有人不肯轻易罢休。
“还编呢?”喻戟道,“要我说得更仔细些么?就是写那姓宋的同你的缠绵情事的!”
“生得一副冰清玉洁貌,却是一点儿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呐!”季徯秩盯住了碟里的糯米糕,漫不经心道,“我与宋落珩之间能有什么事儿啊?那般风流公子哥儿能同我合得来才是怪了!怎么?你们以为他是风月老手,便能将我也给骗了?”
许未焺拿手托着脸,忿忿道:“就是!到底有什么好问?我瞧阿溟也不是那种染了断袖之癖的,你这笑面虎干嘛死缠烂打不放人呢?!”
“听焺哥这话,您还会看面相呢?”魏盛熠闻言打趣道。
“嗐!毕竟从小玩到大的,阿溟若真有那癖好,不至于到现在还瞧不出来罢?”
“那你瞧我像不像?”魏盛熠笑着指了指自个儿。
“说什么笑!我又不是不知你属意韶纫!”
“对、对,我险些忘了,焺哥还记得啊!”
魏盛熠那眸子生得别致,褐中夹了一丝灰绿,被那灿灿灯笼一打,好似在里头藏了张山水画。可惜那对浓刀眉被他拧得深,实在是坏了一番好景致。
喻戟瞧着魏盛熠的神色,没发话。
“你那桩婚事安排得如何?”许未焺压下心中不满,问,“赶得上今年的黄道吉日么?”
“能。”魏盛熠道。
“哦,倒是好事儿。”许未焺干巴巴道。
“哪里好?”喻戟道,“也不替你自个儿考虑考虑!付二小姐那病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好的。”
“我不怕等。”不知是那桂花酒醉人的本事儿强,还是喻戟恰巧踩在他心底的软处,许未焺没像往日那般唰啦冒火。那双杏眼弯了起来,他笑道:
“只要是她,一辈子我都能等!”
许未焺对诗文之类可谓是一窍不通,纵然拍着脑袋想个十天九月,只怕也说不出什么别致话来。但付荑就是他心底的诗,她所及之处,浮着鸳鸯,生着红豆,长着连理枝,飞着比翼鸟,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叫看官为他的痴情拊掌高呼。
魏盛熠听他说情话还笑着给他斟酒,像个奴才似地哄他开心。
季徯秩心里想着宋诀陵,许未焺思着付荑,魏盛熠念着许未焺,霎时间都不说话了。
喻戟“砰”地一声拍桌,只笑着举起杯来,仨人也就皆抛了忧,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