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树琴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几个大碗就被杜向东扔水盆里三两下刷完,一旁小哥儿俩想刷也没机会了。刷好碗,杜向东又从院里储水的大缸舀了水,烧了一大锅热水,一家人轮流开始洗澡。家里就这么两间屋,但现在夏天也不怕凉,罗树琴在屋里洗,她用完洗脸盆再拿出来,杜向东就带着两个孩子在外头洗。两个小孩很少洗澡,平时罗树琴一人挣工分养孩子,回家就筋皮力尽了,哪有力气伺侯他们,小哥儿俩都不太爱洗澡,让他们自己洗就都阴奉阳违。结果被杜向东扒到快露小屁、股蛋的小底裤后,就见这小哥儿俩身上不是一般的脏,杜向东轮流给小哥儿俩搓泥,换掉了三盆水还有泥。一边搓一边他还叨叨着,“看你们俩脏的,就你们这样还有小朋友跟你们玩嘛!”小臭蛋被说也不在意,说他脏也就多洗洗就是了,反正他爸给他洗澡,他高兴直蹦哒。可小狗蛋就有些不乐意,心说,没人跟他们玩,还是不是因为你。不过他到底没说出口,只是冲了一遍水就跑屋去了。杜向东看着他小身影叹了口气,小臭蛋见了转头喊,“哥,你还没洗完呢,你太臭啦。”一家子洗完澡,虽说没有香皂沐浴露弄的香喷喷的,但也都是神清气爽,周身都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小臭蛋一个劲的嗅啊嗅,大口嗅,他见哥哥已经躺下了,脑袋已经埋进被子里,小臭蛋就扑过去拱他,“哥哥,你快出来,你闻闻我是不是香的,是不是比你香。”“闭嘴。”小狗蛋一把将他拉进被子里,小哥儿俩在被子里嘀嘀咕咕了。两人小小声的,小臭蛋就把他今天发生的事说给哥哥听了,尤其把爸爸说的话在哥哥耳边说了一遍,说完美滋滋表示,“爸不是要把我送人,是那些坏人太笨了自己弄错了。”小狗蛋看着漆黑被窝里的看不见的傻弟弟,无语凝噎,说什么你都信。杜家房子虽只有两间土坯房,但盖的并不小,东屋这间更是垒了张大炕,一家四口睡着绰绰有余。平常两个孩子睡炕头,而原身和罗树琴就睡炕尾,中间就空出一块。今天罗树琴躺在中间,两个孩子在一边嘀咕,她心里有些忐忑。杜向东刚才去倒水,跟两个孩子隔了一会才进来。一进屋就见罗树琴睡在中间,盖着被单闭着眼,好似已经睡着了,但时不时动一下的眼皮还有抖的跟筛子似的捷毛还是让一凑近的杜向东看了个正着。他心内叹气,伸手拍了拍罗树琴肩膀。罗树琴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惊慌道,“你干嘛?”杜向东连忙说,“你睡炕头吧。”说着他伸手去抱孩子,发现两个孩子已经蒙头大睡了,可能是太累了吧,两个孩子睡的非常死,杜向东将两人连人带被抱起来都没醒。他将孩子抱起来,示意罗树琴往孩子刚睡的炕头挪。罗树琴会意,把自己的被褥挪过去。杜向东把两个孩子放在炕中间,而他自己拿着个枕头睡到了炕尾,别说跟罗树琴隔了两个孩子,就是孩子两边也隔着断距离。他倒腾完,说了句,“赶紧睡吧。”然后他就打起了轻鼾,这一天把他折腾的实在太累了。而一边的罗树琴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没说点什么就听到了对方的鼾,她对着糊着报纸的房顶发了会儿员,随即也很快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杜向东依旧熬了红薯玉米粥,照例是熬的粘糊糊的,罗树琴记忆停留在刚下乡时,没觉得有什么。但从小就很少吃饱的小哥儿俩就有些担忧,小臭蛋还好,他是个没心没肺的,想了一会儿觉得爸爸这么弄肯定有办法,而小狗蛋却知道这人是个没成算的,估计吃完这顿没想下一顿。但他还是埋头将粥喝完,小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杜向东吃完便跟他们说了一声去上工,三人听了反应不一。罗树琴第一反应是她也要去,她有限的农村记忆里,她们知青也是要上工的,要不没有工分,没工分就没粮食。但杜向东拦住了她,告诉她要去也得等伤好再说,要不好不了还得费钱看大夫。罗树琴一想也是,于是也就同意了。而小哥儿俩则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杜向东,在他们的记忆里,爸爸就没上过工,生产队的小孩子们不跟他们玩,有时还要偷偷笑话他们,说他们爸爸是懒汉。却没想到爸爸今天也要上工了。对着小哥儿俩的小眼神,杜向东老脸一红,赶紧表示好好干活,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