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怕您不愿与甄家车上关系,方才有此言,您若不信,大可问阿姐,若还不信,甄兄那里还有京城的来信,处处都是证明。”
“你!”
其实听到这里,夫妻两个已有些怀疑了,林夫人更有些心软,她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若是甄璟同甄家其余人一般,他也不会与之结交,但自己丈夫的脾气她也清楚,此时更不是替他们说话的时候,只拉着林澈的衣袖,让他不要过于急恼。
但是终究这么长时间,他们对于甄家的气愤积攒到今日,也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消除的,故而,即便他们也知不能将自己的烦恼撒在宝玉身上,但也总不能在住在甄家租下的宅子里。
也不知是沉默了多久,林澈终究还是叹了叹气,道:“这房子,我们不能住。”而后又微抬起头,看向林侨,说道:“你先去寻间客栈,然后再回来接上依儿,我们走。”
"伯父,刚不是和您说了,这房子我先租了,我给甄兄付银子,您就当住在我孔家可好?”
林澈却摇了摇头,依旧向着林侨道:“去!”
林侨犹豫着,不愿走,但瞧着林澈的眼神,终究还是有些妥协,正自犹豫之际,便听外面传来声音:“澈兄,要去哪儿?”
宝玉等人听着这声音,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向外看去,宝玉更是向前走了几步,将林如海夫妻接了进来。
林如海冲着他点了点头,又向屋内走去,对着林澈道:“澈兄,多年未见了。”
林澈并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着他,有些惊讶,他不由站起身来,又向前走了两步,但却在并不算近的距离,停了下来,抬起手,欲打声招呼,但却只是侧过身,微微低下头,道:“许久不见。”
许是知他有些无措,林如海只楞了一瞬,便同贾敏向前走了几步,挨在他身边站着,又看了眼桌上的餐食,只笑道:“这桌上的菜怎么好像都没动过,贤侄啊……“他说着,略微回头,瞧向身后的宝玉,说道:“怎么是你们家的厨子厨艺不精吗?怎得都没人吃?”
“啊?是,看样子我还是要让他们再去精进些厨艺才好。”
“嗯,是要再精进些。”林如海一面说着,便走到了桌边的次座坐下,又对林澈道:“澈兄,你瞧瞧,孩子好容易安排的,你这一点不吃,是不是不大好,也坐下吃点罢。”
“这……”林澈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妥协了,坐在林如海留给他的主位上。
贾敏瞧着,便也冲着林澈夫人,示以一笑,同她各自坐在了丈夫身边。
身边小辈见他们如此,心下松了口气,方才听着他们的吩咐,各自坐了下来,又命人去后院请了秦蓁和林依依过来。
却说这两个女子,虽然今日又遭此事,但心境却好,见人来请自己,便知事情已然解决,只林依依也担心自己父母不肯暂住于此,会执着于离开。
直到她到了正堂之后,竟见着众人面上虽然有些尴尬,但还算和谐地坐于一桌之时,还有些恍然。
然而,无论如何,这一餐总算是无风无浪地用完了。
林如海放下碗筷,呷了口茶,也察觉出林澈又有些犹豫、纠结的神色,略一思忖,便抢先说道:“澈兄家的事情,我已有所耳闻,若是你不愿住在这里,也情有可缘。只我当初知道你们要来这里的时候,璟哥儿这孩子早就把这些事都安排好了,我也不好辜负了他的心思,便也没多说什么。”
林澈听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自己还是去找间客栈住上几天,便带着女儿回家等语云云,便听林如海又笑道:“我早该想到,这几个孩子,到底还是年轻,办事不甚牢靠,怎可就这样蒙骗澈兄住进府里呢?”而后顿了顿,又道:“但说起来,终究还是他们好心,特别是璟哥儿,是个好孩子,为着自己家里的事,心里总是愧疚得很,总想着能做些什么。”
“我其实也没想要将怨恨置于一孩子身上,只是我这心里的坎儿,过不去啊。”林澈这样说着,又瞧向林依依,眼眶都红了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林如海点了点头,却又转而说道:“不过澈兄也多少顾一顾作为本家兄弟的心思和颜面,若是让你就这么住去客栈,那传出去,我成了什么了?还不得让人说我不顾亲族?”
“我没这意思。”
林如海自然知道他无这心思,这般说,也不过是知道他这人到底还是看重颜面,也还会顾及着他们幼年时一同长大的情谊的。
“要不然,澈兄就住到我府上罢,我那里虽只是官衙后院,但地方倒也还算宽敞,住上澈兄几口人也不妨事,更何况,小女早前来这里同家里大姑娘也顽闹过几日,彼此很合得来,心里也念着呢。”
“这,我们这样陡然住过去,会不会有所不妥?”
林如海却笑着,又拉过贾敏的手,道:“内子早几天就已经收拾好了屋子,澈兄今日搬过去,直接去住就好,并无甚么麻烦的。小女在家里也盼着呢,若是让她看见我回去,却没将人带回去,只怕会在心中说我这个父亲言而无信呢。”
见他犹豫,贾敏思忖了下,说道:“这些天,老爷听闻兄长之事,心中惦念得很,只说自己这些年疏忽了兄长,也没想着去寻兄长,看看兄长过得如何,心中也是愧疚得厉害。”
“这,也好,我们也只是叨扰几日,过些天,我便带着依儿回金陵去。”
再次提到这话,别人尚未说什么,也是想着日后再慢慢聊,只是孔信到底还是心直口快了些,虽是面对着长辈,但仍张口说道:“其实,我觉得林家姑娘还是暂时不要回金陵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