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吃过早膳,祁黛遇和秦璱珠乘坐小轿前往南苑。
两人轿子并排着,秦璱珠打量着祁黛遇:“可算是让你来对了。”
按照先前的商量,今日两人的装扮都比平日盛重了几分。
祁黛遇一身松霜绿岭领缀白绒的襦裙,梳着垂月髻,耳带竹节式珠环。罥烟眉,含露目,眼下两团浅红胭脂,我见犹怜。端的是清冷柔美之态。
“若我是男子,定要将你娶回家娇藏。”护于羽翼之下,且日日忧心,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万分娇宠也不为过。
祁黛遇觉得人人各有所美,“我倒觉得你这样才好。”轮廓柔和、圆润饱满,看着便让人感慨山河盛世,岁月静好,心生欢喜。
“若只有我一人,外人只会夸后宫伙食好。”秦璱珠自嘲道,“那些秀女们,指不定以为后宫嫔妃不过如此,有你在,也能替我撑撑脸面。”
她知晓自己的姿色,在宫里虽然也算是独一份,但真细究脸型、五官之精致,是比不上淑妃、惠昭仪、玫婕妤等人的。
不再说话,一路到了南苑。
白嬷嬷、何嬷嬷已经侯在那儿了。
这两人在宫里也算德高望重,都是伺候太妃的,虽然这次差事出了岔子,秦璱珠和祁黛遇也没有在两人面前托大,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秦璱珠:“嬷嬷,先带本嫔去看看那叶姑娘吧。”
“是。”白嬷嬷领着二人往里走,经过一个宽敞和合院,转了两道门,约是到了秀女们居住的地方,这儿是三层的围楼,名“会芳楼”。
“叶姑娘住在一楼,自出事后,奴婢便让与她合住的秀女搬至别处,只留下一位与她交好的,夜里也能有个看顾。”
在行宫这一个月,秀女们是没有侍女陪同的,一应伺候都是使唤行宫的宫人。
“嗯。皇后娘娘特地让本嫔带了太医以及不少好药材过来,昨日太医说,叶姑娘伤势无碍,估计今日就能醒了。”秦璱珠道。
祁黛遇走在她身旁,眼神迅速扫过会芳楼,她直觉一向敏锐,别看这院子、廊下空无一人,四周更是安静,但里头个个窗前,只怕都站了人。
随着两人跟着嬷嬷进了叶琼的院子。
二楼某处房间,三个面带焦急的秀
女围在一黄衣女子身旁,“张姑娘,怎么办,宫里的娘娘来了,她们一定会彻查此事的,要是发现了……”
“胡说什么?”张诺芙打断她,眼神紧盯着,压迫感十足,“我们什么都没做,你慌什么?”
“我……”被打断的秀女一抖,有些不解,她们明明……
张诺芙:“你们记住了,这件事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是那叶琼倒霉,就算不是意外,也怪那叶琼自己树敌太多,才会遭人暗害,事发那日,我们正请教嬷嬷插花之艺,如何与那事有关?”
“没错,不能与我们扯上关系。不过,张姑娘,你确定你都处理干净了吗?”又有一人问道。
张诺芙昂起下巴,“自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行宫的宫人平日里见不着几个主子,一点油水都捞不着,好收买的很。”昨天晚上,她将一切都处理好了,绝不会查到她们身上。
“可,若是叶琼醒来……”一直没有说话的何秀女眼神闪了闪,恐惧道。自事发后,她日日恐惧不安,生怕被发现。早知道,不该答应张诺芙做那事的。
张诺芙呵斥她:“她没有证据,又能如何。何况,此事真说起来,本就是她倒霉!”
那瓦片什么时候掉落谁也说不准,原本只是想吓唬一番,谁叫那叶琼烂好心推开其他人,结果自己没躲开,怪得了谁?
另外三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心中安稳不少。
一楼,叶琼房间。
秦璱珠一脸可惜,“真标致的一位姑娘,好端端的要受这番罪。”
床上躺着的女子,即便面色苍白,也能看出其姿容不凡,清丽温婉。
秦璱珠问与叶琼同住的陈秀女,“叶姑娘可还好?”
陈秀女惶恐,头都不敢抬,“这两日比先前好多了,呼吸平稳不少。”
“本嫔听说,那日你也在场,究竟发生了何事,你细细道来。若敢弄虚作假,隐瞒不报,本嫔定不饶你。”
陈秀女立刻跪下,“庄嫔娘娘,臣女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呀!那日臣女与王秀女、何秀女还有叶秀女在梨花轩廊下说笑,那瓦片是突然就掉落的,一点征兆都没有,叶秀女反应快,立刻推开了臣女们,自己却被砸伤,臣女们急坏了,第一时间去喊了嬷嬷救人。”
秦璱珠没有言语,而是瞥了香椿一眼。
香椿会意,上前道:“你们几人为何会想着去梨花轩?又为何在那儿停留?”
梨花轩是供南苑秀女习乐之所,有礼乐课时才会开放。
陈秀女道:“那日有礼乐课,叶秀女善琴,课上授课的嬷嬷称赞了她,课后臣女几个便想着向叶秀女讨教,说到兴起时,便停在了那廊下。”声音中已有抽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