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脚步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恐惧羞愧,又很快坚定。
“知道了。”她早知母亲会来这一趟。
进殿,宁妃屏退左右,门刚关上,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宁妃脸上一痛。
硬生生承受这一巴掌,宁妃捂着脸,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杨夫人浑身颤抖,眼中含泪,伸出手指着她,“不孝之女!”
宁妃深呼吸一口气,镇定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母亲说笑了,‘不孝’,如此重的罪名,女儿可不敢当。”
“不敢当?你不是已经敢做了吗?杨敏贞,洛娘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杨夫人痛心疾首。
得知幼女要许配给那曾起鸣,她气急攻心病了两日,今天硬撑着进了宫,就是想问长女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何不可以?曾大人未婚,洛娘也是当嫁之龄,二人定亲有何不可?”
杨夫人:“可他们两人相差二十多岁!那曾起鸣的年纪都快赶上你父亲了!洛娘稚嫩天真,正是花儿般的年纪,你为何要推她去那龙潭虎穴?”
宁妃冷眼,“那母亲想给洛娘找怎样的夫婿?王公侯爵?亦或是,进宫为妃?母亲,有我进宫还不够吗?还是在母妃心里,我无宠无用,白费了您多年的栽培,失了您的期待,所以您便将希望又放在洛娘身上,让她进宫顶替我的位置?”
见母亲一心为妹妹理论,宁妃也忍不住说出了心里
的话。
“母亲,你何其狠心!我是敏贞,妹妹就是洛娘。自我记事起,您就对我严加教导,从小到大,我这双手挨了多少戒鞭?”宁妃伸出自己的双手。
“洛娘呢?这些年您可打过她一回?她可曾受过您一声责骂?可有描不完大字罚跪一晚的时候,可有练不会琴谱挨饿的时候?她能稚嫩天真,为何我就要懂事?”
宁妃收回手,“又或者,母亲其实并不偏心,只是发现,对我的教养是错误的方式,皇上并不喜欢我这样的,所以故意把洛娘往截然不同的模样教养?”
“母亲,你今日来,到底是心疼洛娘,还是恼羞成怒我毁了您的谋划?”
“你!”杨夫人又要抬手,宁妃直着脖子,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
那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
杨夫人惊疑不定,宁妃的话的确戳中了她的心思,她是有将幼女也送进宫的想法,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
“你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有好消息,这马上又要选秀,若再不想办法,皇上哪里还记得你?你总要找个人帮你,这个人是你的亲妹子不好吗?”
她也直接戳穿宁妃的心理,“可你害怕洛娘进宫,你知道,以她的容貌,便是皇上再不喜杨家也无法忽视洛娘。你害怕了,你嫉妒了,所以你就将她推给一个卑劣之人!你有没有想过,让我杨家嫡女嫁给一个村野屠夫,杨家还有何脸面在京城立足?你爹又如何面对同僚?”
宁妃辩解:“爹爹难道就愿意承受让二女共侍一夫的污名吗?”
“母亲,你不会以为,此事是我一人能够决定的吧?若非有爹爹首肯,我如何敢和皇上提及?曾大人年纪虽大,但皇上正用着他,曾大人可谓是前途无量。爹爹此前被皇上猜忌,不得重用,一直在想法子跳出困境,让洛娘嫁给曾大人,就是最好的办法!”
本是权势滔天的丞相,如今却成了朝中空有丞相之位的“吉祥物”,杨恒心中怎能不甘?他并非不知变通之人,意识到皇帝想要改革,杨恒一直想找机会除掉“旧派”的标签,但他的政敌也不是吃素的,机会难寻。
再送一个女儿进宫,不一定能解杨家之困,反倒会被外人耻笑杨恒靠女求荣,亦可能让皇上本就不满的心更添不喜。
但若是将女儿许
给皇上信任的曾起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曾起鸣是典型的新派有了翁婿这层关系杨相也好顺理成章地改换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