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再对贤公公说:“还有文太医,制药有功,也给他送些果子去。”
以翰林身份被邀出席的文清辞,忙行礼谢恩。
话说文清辞之前提醒二皇子的时候,对方摆出了一副早有准备,不必多说的表情。
但刚才那几个大臣的话,却一不小心将谢观止的底交了出来——那些药,都是他现买的。
起身行礼的时候,文清辞的余光瞄到,谢观止看向自己的目光,略带心虚。
赏赐过后,席上的气氛再次热闹了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晚膳方才用完。
文清辞刚一走出船舱,便被人从背后叫住。
“二殿下?”文清辞顿了顿,朝他行礼问,“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为方便行动,谢观止今天穿着一件窄袖圆领衫。
文清辞说话的瞬间,他的手便轻轻地攥在了一起,停了几秒才缓缓松开。
“伤寒药剂一事……”他停顿好半天终于说,“是你的提醒。”
虽然本意并非如此,但今日的一切,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抢了文清辞的功劳。
谢观止长这么大,向来只有别人捧着他,向他谢恩的份。
因此他今日这番话,说得格外别扭。
文清辞朝谢观止淡淡一笑:“臣只是一说罢了,采买药物的事,都是殿下做的。”
殷川大运河上要比别的地方更加寒凉。
明明已到初夏,可冷气仍如小刀一般,轻剐着文清辞的胸肺。
“可是陛下恩赏——”谢观止蹙眉。
又一阵冷风刮来,文清辞的咽喉间生出一阵熟悉的痒意。
他难得打断了二皇子的话:“殿下,臣治病救人,所为的从来不是名。”
文清辞此话既是替自己说的,也是替原主说。
《扶明堂》里的他,或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莲花,但是他一生为医,图的从来都不是名利。
谢观止深深地朝对面的人看去。
文清辞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殷川大运河两边的灯火,与河内的波光,在一瞬间全映在了他的眼底,点亮了那抹漆黑。
刚才这番话,若是出自其他人口中,谢观止一定会不屑于其中的虚伪。
由他说出口,却令人无法反驳。
“抱歉,失陪了。”
说完,文清辞朝谢观止点了点头,便与他擦肩而过,向船的另一头走去。
那里有道黑影,从他出门起便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