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玻璃碎片坠地碎裂,成片的声响蔓延成声浪,像是坠落的雨音。身为准一级咒术师的机械丸此刻站在原本站立的位置,两条手臂所在的位置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具竖直的躯体。在他身前,黑发少年眉眼凶狠,面色却苍白如纸,像是下一秒就要和玻璃碎片一起坠落碎裂,摇摇欲坠地站在悬崖边。“毫无意义。”明明是机械毫无起伏的声音,机械丸却像是从嗓子里挤出的这句话。“因为有一具优秀健康的躯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负担,所以很轻盈吧?”与幸吉咬着牙,双手死死的紧握成拳,终于抑制不住不知从何而起的嫉妒,又像是对自己无力恨意的迁怒:“因为毫无负担,所以透支身体换取咒力,用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斗上,也无所谓吧?”他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带上了声嘶力竭:“很得意吧?!对一切都理所当然,所以怎么肆无忌惮都无所谓吧?!”被机械丸咬牙切齿嘶吼着的芥川龙之介没有任何表情。明明两人的视线相平,他却像是站在高处俯视着失去分寸的机械丸,这番话也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他的视线冰冷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因为皮下的天生目夺已经陷入了茫然:“打着打着为什么发火了。”小机器人似乎没有实体,破碎的玻璃渣从他的身体穿过,“重要人物与幸吉,其身携带着使咒力输出大幅提升的‘天与咒缚’,与之相对的会导致肉体崩溃。”天生目夺卧槽:“那我岂不是在雷点蹦迪。”小机器人没有回答,意思大概是默认。于是天生目夺心中突生歉意:对不起,不仅在你雷点蹦迪,还让你当了我马甲之间左右手搏击的工具人。虽然但是,戏还是要演下去。清脆的鸟鸣声透过碎裂的玻璃,响彻在沉闷的走廊里。“呜哇,动静好大。”和鸟鸣一起响起的是悠然的脚步声,浑身上下缠着绷带的少年双手插在外套兜里,踩着满地的玻璃碎片踱步而来。原本视线冰冷的像看死人的芥川龙之介一瞬间变了态度,恭敬地向他俯身行礼,“太宰前辈。”太宰治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视线从芥川龙之介移到不远处的机械丸身上,拉长了语调,“所以,这位同学,是来这里散步的吗?”与幸吉用呼吸平复着自己刚刚起伏的情绪,缓缓念出来人的名字:“太宰治。”横滨校中,让所有知道其存在的人都心生忌惮的‘学生’。机械丸金属制成的头部没有表情功能,外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然而,太宰治却像是来了些兴趣:“你有话要对我说?”机械丸陷入了沉默。“没关系,说吧说吧。”踩着碎片铸成的地板,太宰治姿态随意地走近机械丸。他背着手,上身前倾,语调明明含着笑意,然而在机械丸眼前,那只鸢色的瞳孔却空茫一片:“毕竟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太宰治……‘只需要一滴他的血就可以了。’与幸吉下意识握紧了手。“……有人让我转告你。”失去了手臂的青铜机械语调没有丝毫波动,“iic。”现场顿时变得死寂。原本清脆的鸟鸣消失的干净利落,刚刚的出现像是这间走廊的幻觉。芥川龙之介倏地抬起了头。强烈而深刻的杀意在那瞬间锁定机械丸,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杀意的主人撕裂。“芥川君。”反而是太宰治语调如常,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别这么没礼貌,他可是客人。”“是,太宰前辈。”刚刚咆哮着露出凶狠面目的野犬温顺地收回了犬齿,低头颔首:“失礼了。”“……”太宰治站直了上身,指节抵住下颚,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恼,“‘老鼠’啊……某些时候就冒出来一次,真的有点烦人。”“太宰前辈,在下可以为您解决。”一直安静伫立的芥川龙之介开口,表情认真。“嗯?”太宰治抬头想了想,“野犬可以吃老鼠的吗?”不等别人回答,他又自己否决,遗憾地叹了口气:“算啦,野犬会被老鼠吃光才对。”“太宰前辈!”芥川龙之介略带急切地开口,刚要上前。却被太宰治一个轻飘飘的视线定在原地。“总之,与幸吉同学,感谢你的传达喔。”鸢发少年撑着膝盖,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紫红相间的碎片。他抓着玻璃碎片,对准另一只缠满了绷带的手腕,跃跃欲试地上下比划着,“我能猜到对面跟你说了什么,虽然你大概很好奇,不过不能再继续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