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公在这做甚?可是有要事禀告于王上?”清冷如寒泉般的男声听得小太监的后背有点发凉,转身而瞧,果然是丞相杜大人。杜辰眼角微垂,温和的眼睛里透着一分自傲,站在那儿,似乎就等着面前之人的回答。小太监自然不敢做其他动作,说出高睿刚刚到访王宫的事,杜辰听后眉尾一挑,笑道:“原来这样,难怪小公公要踌躇犹豫了,正好本官有事启奏王上,不如一同进去吧。”说完,径直进了御书房,身后小太监慌张的紧随其后,心中很是后悔,自己不该犹豫的,王上一向不喜优柔寡断之辈。“下臣参见王上。”“小的拜见王上。”听到人声,暮存眼皮未抬,手上仍旧不停的翻阅和批示公文,简单的问了两字,“何事?”小太监下意识去看杜辰的反应,想着先等丞相说完,再自己禀告,不想与杜辰的目光对个正着,那眼底明晃晃的指示他先说,小太监不再多想,忙垂头抵地,“禀报王上,北络来的使者高睿已经进王宫内等候了。”“想不到这糟老头难得准时了一次。”话里尽是嘲讽之意,底下的小太监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更不去想黑发黑须的高睿,为啥会被王上称呼为糟老头,大约是很厌恶此人吧。暮存瞅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小太监,皱眉道:“孤现在跟杜爱卿有重要的事相商,下去嘱咐门口的守卫,没有孤的允许,谁也不得私自进来,即便是太后来,也是一样。”“是,王上。小的这就去传达旨意。”小太监应声之后,又想到,王上还没说高睿那边怎么处理呢,嘴哆嗦了几下,还是小心的问出了口,“那北络使者那边”凌厉的视线仿佛细针扎在身上一样难受,等了片刻,才听到王上说,“先让他在那等个一天,接待宴会一时半会没时间准备。”“是,小的这就去通传。”小太监得了准信,赶紧退出御书房,袖子一擦,额头竟出了一片冷汗,感叹陈公公那么受宠不是没有道理的,光是和王上呆上这么一会,他的腿都有点软了。杜辰一进屋,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便尽数收回,难得正经庄重,看得暮存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他们有所行动了?”“王上,高睿此行目的再明白不过,就是为了北络太子而来,必须严加防范。”暮存轻笑中带着自信,“杜爱卿放心,孤已经暗中调了两支城中精锐士兵,一起添加到王宫的守卫之上,他要想毫发无损的为所欲为,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况且他们能不能找到暮子宴所在,也是个未知数。”杜辰还是无法安心,额角伤疤处也好似犯了痛,烧起了几点焦躁,杜辰曾经依靠自身的直觉,几次死里逃生,这次也不例外的想要确认一番。“微臣觉得,谨慎一点总归是好的,这地牢再怎么铜墙铁壁,也挡不住有两个出口,王上这边自不用担心,可妍妃娘娘算不上百分百的牢靠。”静默思考片刻后,暮存从龙案边起身,眼神示意杜辰跟着,几步挪至一排书架后,撩开墙壁上的挂画,一处兔子形状的锁扣赫然出现在眼前,锁槽光滑细致,纹路雅致,一看便知出自于能工巧匠之手。腰间的墨玉被扯下,暮存举到面前看了看,想到此前金如期拒绝接受的场景,眼眸亮了亮,也不继续犹豫,直接把墨玉卡进凹槽内,顺时针转了两圈,而后又逆时针回转了一圈,石门倏地发动,缓缓显出一条向下倾斜的直道。两人对视一眼,杜辰主动取下墙壁上的灯盏,打头进了密道深处。底下无风,但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脚步声清晰的回荡周遭,这样的寂静里,越往里越能听到深处的动静,那是铁链拖地的金属声,沉重而可怕。密道不算很深很长,两人很快的到达了目的地。黝黑的巨大石块上坐着一个长发脏污的男子,瘦削的身体被粗长的铁链束缚在原地,长期无法活动的手脚开始萎缩,更加无法动弹。此时,正双目喷火似的怒瞪着面前二人,因很久没说话的缘故,发出的声音粗哑得如砂砾一般,“怎么,想起我了?”暮子宴艰难的一字一句的说出,他不想屈服,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这样暗黑的日子,感觉每一秒,他都有可能支撑不住而发疯。杜辰看着这样的暮子宴,眼底快速划过兴奋之色,这幅痛苦模样甚是取悦了他。身后的暮存看着暮子宴如同丧家之犬无可奈何的模样,突然怀疑起自己先前就有的想法,留着此人命的决定,到底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