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侍站在他旁边,欲言又止。“怎么了?”顾夕不耐地问。疼痛和疲惫,让他失掉了许多耐心。虽是很臭的表情,但挂在这样一张绝美的脸上,瞧起来,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剑侍瞅着入了会神,才开口,“有剑侍报称,看见咱们天阁丙字号那几个小子了。”“在猎场里?”顾夕一下子精神了,站直了身子,两眼放光。“在太子营地。”剑侍点头。顾夕脸色瞬间见晴,甚至带了些笑意,漂亮的眉眼一齐弯了弯,仿佛盛开了的芙蓉花,晃得剑侍眼前亮晶晶的。“好,咱们准备准备,可以入营喽?”他瞬间开心。“啊?”剑侍没反应过来。每一期进天阁的弟子,都归掌剑调用,是掌剑出阁后最重要的班底。顾夕虽然年轻,但也是掌剑,他手下的那几个丙字号小子,竟溜到太子那边去了,这可是对他权威最大的忽视?他不知顾掌剑高兴什么。何况午后掌剑还说不能露了痕迹,此刻就又打算入营了?还真是朝令夕改。“守剑师兄。”顾夕摇头,这位师兄武功不错,与他其实相差无几,就是脑筋不灵活。他耐下性子解释,“先前,咱们是既不想去太子那,又不能去公主那,自然要隐了身形。现在不同了。我的人,竟然无令私自入猎场,我身为掌剑,怎么着也得把人找回来不是?”“哦……”守剑恍然,“对对对,咱们有理由现身了。”顾夕怔了怔,挑眉道,“现什么身?咱们还得隐着。”“……”守剑不解。顾夕叹了口气,拍他肩,“守剑师兄,咱们进去抓人,是师门的事,这里是皇家猎场呀,你当是宗山?”守剑明白过来,自己的智力又被鄙视了。他抿唇。顾夕挥手让他准备准备去。他自己临风继续站着,向下观看。下半身咝咝啦啦地疼,无一刻不提醒着他。此处是京城,他先生是公主侍君,一切都不比在宗山。他受了这顿大板子,就足以警醒。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他爬在床上养伤的那些天,就自决定,大杖子什么的,真再不能让它沾身。不过这回好了,他有了正经的理由。纵使过后先生查问下来,他也不怕了。顾夕为自己能找着个躲打的理由,心里雀跃。猎场(五)月挂中天。公主营地,议事大帐。万山坐在客位。侍者送上来的茶,香气缭绕。万山轻轻闻了闻,竟是宗山出产。他眉头动了动。公主出个猎场,都要带他喜欢的茶来,可见峰儿并不像外人想见的那样倍受冷落。只是祁峰从来都没把这情形上报过。万山几乎可以断定,这小子已经有脱离他掌控的趋势了。万山毕竟心智深沉,面上波澜不显,淡然闭目,入定调息。本是极平常的运功,半盏茶时间未到,万山就惊疑地睁开眼睛。丹田内息虽仍运行不辍,却有虚空之感。万山惊疑不定地试着再运行周天。经脉里的内息,竟如泄洪般,随着他运内劲,而渐渐衰落。万山忙收了功,再不敢动息。何时中了散功的毒?万山凝眉细琢磨。到公主营地,他并未进过食水,在太子营地,他的起居,也只由心腹打理。何时中的毒?万山百思不得其解。正惊疑不定,帘门高挑,一个着墨色龙底暗纹长披风的女子,稳步走了进来。万山起身,打量这女子。女子身材高挑,乌云低挽,外着长衣,暗纹繁复,奢华低调。内里是修身的轻甲,干练飒爽,英气毕现。脸庞素净,未着脂粉,白里透着健康的润玉颜色。未语先弯起唇角,贵气又不失和煦,尤其一双澄澈双眸,又亮又深,望之一眼便被吸引。万山阅人无数,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大气,干练,又不失女子妩媚。让人无端想亲近,又慑于威势,不敢直视般。“尊者安好。”赵熙进了帐,快速打量了万山,先执手为礼。万山回过神,忙还礼,“不敢当。”赵熙伸手虚引,“尊者不必过谦,宗山一脉,剑派正宗,举国凡习武之人,谁不敬仰?大和尚这几年在宗山,隐隐有居宗主的态势,便是熙也是常听说您的威名。”“殿下果然是耳聪目明,华国的事,没有您不通晓的。”万山感叹。赵熙淡淡笑笑,“知已知彼嘛,便是周边诸国,熙也无不上心的。”万山眉头微动,“燕国陈兵在边境,本是大皇子殿下一意孤行。我虽不同意,但毕竟身在宗山,理不得国政。”赵熙点头,心道这大和尚行事倒也磊落。万山面上微笑自如,心里却如焚般。内息仍在流逝,他却不知原因。蓦地想到一事,他开口道,“铭则在府中五年,多蒙公主照拂,在下未及当面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