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汀禾一笑,“我来此不过半月有余,自是不清楚路段,阁下既然在这儿定居多年,自然是比我更为熟悉才是。”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又看向天边,“阁下可想好了?再不走,恐怕官兵就要巡来了。”
话落,火光电石间,两道身影迅速交错,重击后同时后退落下。
元汀禾原本扬在嘴边的笑早已抹去,一双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的“胡人”。
而那位“胡人”也在方才交锋之际,被元汀禾手中飞针刺穿了臂膀,却未见血迹,见此,索性也就不装了,直接抬手一扯,登时一大块肉盾被拽了下来,裸露出真正的模样。
只见方才那高大魁梧的身躯不再,继而替代的是一纤长柔软,双臂隐见鳞片的年轻男子。
元汀禾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人胆敢冒充,原是你这邪祟。”
说着,便见她手中顷刻多出三枚飞针,手腕一转,三针齐发,无一例外钉在那妖邪臂膀之上,于是其上鳞片渐渐褪去。
“你可知你那两位主人早被轻易拿下,还敢形单影只前来涉险,便是衷心也不必如此鲁莽。”
元汀禾笑意不达眼底,若三声内席承淮那人再不来,便是真的违约,到时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们这些道士整日里虚张声势,扬言什么大义,什么扬善惩恶,可实际上不还是偏帮这些愚蠢虚伪的人类!”
“我家主上明明没有害人,却被你们抓去!既如此,便由我来收了你们的命!”
男子语气深恶痛绝,渐渐显出原形来,只见其面容崎岖,一双眼飞斜而后,其中左眼有一条深疤自鬓角横至眼尾,狰狞可怖,而其一头毛发顺滑异常,乌黑亮丽。
再往下看,那方被压制下去的两臂上的鳞片再次浮上,亦更为明艳,如世间珍奇异宝,迫人眼目。
正是水怪。
元汀禾先是一顿,随即眸色暗了几分。
这东西恐怕不简单,她原先细细探过这附近,并未有其他妖邪,也就是说,此等妖气只是面前这一怪发出。
一怪便能有二怪合体才可发挥的实力。何况水怪向来欺软怕硬,于比自身更强悍的水怪面前总伏低做小,如今实力明显强于先前那二只,却自甘为奴,这实在与常理相悖。
元汀禾此刻无暇判断,却见对方凝聚怪力,浑身登时围起一圈水汽,其上富有水下藻类所制的剧毒,常人触及便会被伤到。
元汀禾向来不小看任何妖邪,每一战都全神贯注,不随意轻敌,见此果断召出天机绫,甫一侧身,避开水汽。
与此同时挥动天机绫,覆于面部,于是藏有剧毒的水汽透过白绫后便化为普通水滴,再无伤害之力。
水怪笑得怪异,“身手不错,可惜大意了。”
元汀禾暗叫不好,只觉耳后猛然袭来一阵寒气,猛然仰身,立即抬臂放出袖箭,以封住妖气入体。
然而妖气还是灼到了手腕,只一瞬便觉浑身阴冷,如坠冰窖,眼前更是闪过几处幻象。元汀禾兀自念了一段清心咒,这才恢复了视线。
水怪见此笑的更为阴沉,“你的道行倒是不错,作为我复生之后手下的第一缕亡魂,也不为亏了。”
元汀禾道,“话先别说的这么满,你难道就没想过如果你真要了我的命,而你主子被锁下的封印便无人能解,到时又该如何?”
说着,她向右半步,一只手背在身后,面上带笑,“还是说,其实你早就对你的两位主子生出不满来了,想要趁机上位不成?”
水怪听罢,登时怒容满面,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一爪顷刻翻出倒刺,指甲倏地变长,满含滔天怒火地朝着元汀禾奔来,大喊道,“尔敢辱我主上,受死吧!”
说着,便见无数水箭射出,箭身剔透如冰晶,在空中不过展开一瞬,便立即合为一体,铸成一支巨大的水箭。
接着,便以迅雷之势击向元汀禾,势不可挡。
所经之处,草木无一不即刻衰败,散发阵阵黑气,在如今正当阳光明媚之时,突兀而怪异。
水怪大喝一声,随即,水箭重重砸下,于是水花绽开,白色波涛翻滚如盛。
他面色怪异而扭曲,迫不及待便要上前去,再看,却唯有一地陷,上头只静静躺着一朵凋零的花。
正当愣神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少年郎君戏谑的声音。
“啧,真是莽啊,猎物跑了都不知道。”
“我要是你,恐怕就得夹着尾巴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