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咫尺天涯远……
六哥,无论如何,你都曾是我在这冰冷宫阙里唯一的温暖。
尽管,早已被冷雨浇透……
芷蘅别过头,顷刻泪如雨下。
再见了六哥,也许……再也不见。
…………
百官之外,更有一人身影落寞,他独立在送亲队伍必经的道旁,吹奏一曲长笛悲凄。
亘古远道上,云白、风萧、水寒。
赵昱卓白衣翩然,执碧玉长笛,萧瑟春风里。
春色如暮,青山烧透,笛音沧桑难断,无尽处,天涯望远,春色歌碎,惟余泪千行……
美人踏莎
和亲队伍,只需一日便入南越国境,战火连绵,国土破败,烽火硝烟将原本旖旎河山焚作一捧焦土。
芷蘅挑帘而望,黄沙漫漫,扑面而来,明明应是烂漫,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目疮痍。
队伍缓缓向前,沿途难民无数,看见如此浩大的队伍,皆不禁瞪大双眼,他们的眼里满是饥渴,恨不能将那队伍中所有可吃的东西全部吃下,无意与一双眼对望,那深凹的眼窝里,是恨、是仇视!
南越与北冥一山之隔,想必南越亦早已听说北冥国以公主和亲向大沅朝示好,原本交好的两国此番势必势如水火,虽说南越向大沅称臣,但,终归不会就此罢休。
芷蘅放下车帘,对向云儿:“云儿,可有吃食吗?分与那些难民一些。”
云儿道:“公主,我们车上的这点吃食,哪里够分给难民,公主有所不知,若是你分给这一方难民,顷刻便会有八方难民一齐涌过来,到那个时候,只恐怕难以前行,况且……”
云儿放低了声音:“送亲使乃刘大人亲子刘文斌,刘文斌妻乃是皓云公主,皓云公主自小欺凌您,想必这一次,这一路上,少不了刁难。”
芷蘅眉心微蹙:“原以为离开了那个皇宫,一切便会好了……”
“会好的公主,忍过这一路,咱到了大沅朝,怎么也不会再过那样的苦日子了,是不是?说什么,也是奕王侧妃,总归不会再受人冷眼。”
云儿到底天真,眼里充满憧憬,然而芷蘅却不敢盲目乐观,她苦笑道:“云儿,若那人果真是可托付之人,自然是好,可是……”
想起他一去不返,若非自己怀孕,被送往大沅,他便有可能是始乱终弃之人,芷蘅心里便一阵忐忑。
李昭南的好色残暴,早已声名在外,听说他一个不如意,便杀死了发妻,而他的府中,除了奕王妃孙氏,还有三位侧妃,若干侍妾,而自己,不过是她的第四位侧妃而已。
对于他来说,究竟算什么?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