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药汁,走向床边,呼吸有些急促。
自己常想死不死的无所谓,但真直面死亡,还是有几分心虚。
刘子骏全然陷入昏迷,身体因寒冷不停抽搐。勺子放在嘴边,不知吞咽。
郝瑾瑜心一横,掰开他的嘴,慢慢灌了进去。
药汤洒了脖颈到处都是,郝瑾瑜便拧了热水帕子,替他擦拭。
“冷。”刘子骏呢语。
郝瑾瑜从衣柜抱来被子,一层层给盖上。没过一刻钟,刘子骏言道“热”。
他便又一一挪开,拿起玉骨扇,坐在地上,替他打扇。
刘子骏寒热交替,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郝瑾瑜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折腾,累得气喘吁吁。
直忙到傍晚,却发现刘子骏的病症不减反重,呼吸急促地喘息,脖颈、胸膛、手臂开始浮现淤青的血斑。
他高喊一声:“太医。”
内心从未如此惊慌过,鼠疫的病症急切,发病至死亡可能不会超过三日。刘子骏这样下去,活不过今晚。
虞蓬进来,看到这种情况,吓得当场软跪在地。
“药喝了三次,救治及时,为何太子不好?”
郝瑾瑜这般问着,其实心里清楚,鼠疫在古代治愈的可能性很低。
“臣无能。”
虞蓬犹豫再三,说道,“殿下生死危机,臣曾在古籍上看到一种放血疗法,可治疗鼠疫。这种办法危险难料,臣斗胆想要一试。”
“这……这太危险了……”
人还没死,万一大量失血,不死得更快。
刘子骏从昏迷中短暂清醒,听到虞蓬的话,虚弱道:“试。”
“孤若死了,尸体连同住处烧掉。”
他看见郝瑾瑜,神色难以言喻,复杂得郝瑾瑜不明白他到底是责备还是感激,亦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情绪隐在其中。
虞蓬大惊:“殿下万万不可啊——”
“甭说废话。”
郝瑾瑜双拳紧握,咬着嘴唇道,“放血吧。”
虞蓬不敢怠慢,剥去刘子骏的衣裳,以金针刺百会穴,提住一口气。扎破数道生死穴位,鲜血涓涓而流,床榻血流如河。
刘子骏双眼紧闭,仿佛淹没在血色的海洋里。
“好了。”虞蓬撤了金针,包扎止血。
郝瑾瑜掰开刘子骏的嘴巴,一勺勺喂药,机械般的。汤药见底仍旧无所察觉,一勺勺舀空气。
“大人!”虞蓬小声提醒。
他方才如梦初醒,呆愣地注视刘子骏。半披的发丝浸在血里,如同安静的尸体。
心剧烈地疼痛,生生撕裂般。郝瑾瑜捂住胸口,半跪在床前,泪珠如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