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的目的地。这里是关帝街,位于下城区最繁华的地段,算是这一个片区的商业中心。春末夏初,街道两侧的大排档生意也逐渐火热,边亭刚从巴士下来,就被两旁拉客的老板娘团团包围了起来。“靓仔,吃饭吗?火锅烧烤小龙虾。”“来我们家小帅哥,啤酒全场畅饮…”老板娘们的招呼声依旧热情如火,边亭想起自己第一次和这个吊坠的主人见面,就是在这条街上。那时他还是个头大身子小的小豆丁,个头刚到一个成年人的大腿高,手脚瘦得像一根麻杆儿,因为偷了包子铺的一张葱油饼,被店主撵着打了半条街。倒不是店主为了一张饼和这个小鬼过不去,而是这个孩子是个惯犯,经常在这一代偷鸡摸狗,让周围的老板都不胜其烦。就在边亭被店主堵进巷子里,狠狠挨了几记耳光之后,一个男人路过救了他,替他付了饼钱,又把他领到一家饭馆里,给他点了一碗猪脚饭。“年纪轻轻就小偷小摸。”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桌旁,看着男孩高高隆起的面颊,幸灾乐祸,“打成这样,可怜见的,下次不敢了吧?”边亭恶狠狠地往嘴里刨了一大口饭,小脸埋进碗里,口齿不清地回答道,“下次还敢。”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油盐不进,男人放下脚,诧异道:“为什么?”边亭抬起头,油汪汪的小嘴里吐出一个字,“饿。”肚子饿的滋味太难受了,那种彻夜难眠的折磨,比挨打还难受。没想到会从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口中听见这样的答案,男人笑不出来了,一脸严肃地问他:“你的爸爸妈妈?”“没有爸爸。”边亭又把脸扎进了饭里,“妈妈…”他头也不抬地,伸手指了指街道深处的霓虹。彩色的招牌鳞次栉比,争奇斗艳地亮着暧昧的光,男人瞬间明白过来。看来这孩子的母亲,黄赌毒至少沾了一样。“叔叔是警察,喏,工作的地方就在…”男人抽出一张纸巾,在纸面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又在图上的转角处画了个五角星,写上“海关总部大楼”几个字。男人把纸巾推到边亭面前,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我姓季,你可以喊我季叔叔,以后饿了就来找叔叔,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们不要再去偷东西了好不好?”边亭没有回答,只是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警察的男人。他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事。小小的边亭并不相信这份陌生的善意,吃完猪脚饭后他就提出要回家,没有带走那张留了地址的纸巾。但边亭不去找男人,不代表着男人不会找上门,自那时起,这位警察叔叔时不时会出现在边亭面前,有时是带他去吃饭,有的时候只是和他聊两句天。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男人忽然出现,带着边亭去喝汽水,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坐在小卖铺前的台阶上,看着柏油路面在烈日的炙烤下冒出热烟。今天男人不是特地来找边亭的,他出完任务回来,正好路过这里,就看见这小子在路上游手好闲,就把他逮了过来。
他一口吸掉了大半瓶汽水,把玻璃瓶放在台阶上,打了个饱嗝儿,“对了,这个时间点,你怎么会在路上溜达,不上学吗?”喝汽水的机会难得,边亭很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上过,后来没上了。”他放下瓶子,没有把汽水喝完,因为剩下的一半,他要带给丁嘉文,“妈妈说以后去码头上打工,能识几个字就行,用不着上学。”看来这孩子家里的问题,比想象中的还严重啊。季警官叹了口气,对边亭说:“明天我带你去找妈妈。”警察叔叔说话算话,都是真的吗?十一年后的关帝街,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现如今经济不景气,路边的排挡越开越多,老板娘们遇见边亭这样白白净净的小肥羊,谁也不肯轻易放过。边亭使尽了浑身解数,才从老板娘们热情的攻势里挣脱出来,按照短信里的地址,来到一家打边炉排挡前坐下。见来了客人,原本懒洋洋地刷着手机的服务员小妹妹立刻来了精神,利索地上了餐具茶水。边亭用筷子捅破餐具包装上的塑料薄膜,掏出手机,给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了两个字:【到了】和前次去录像厅一样,边亭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和他的“上司”秦冕见面。作为警方的“线人”,边亭和他的这个“上司”一直都是单线联系,除了他之外,边亭无法和警队的其他人直接接触。边亭环视了一圈四周,愈发觉得他的这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