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
容铮扼住九娘喉咙的手指不自觉的放松,眼里的探究变成了略带不解的错愕。
从三岁就被立为太子,容铮当然知道“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罗皇后去世前把罗珩拉到自己跟前,说阿珩与你年纪相仿,有他在东宫陪你,母后很放心,你要记住,罗家永远是太子的人。
自己开蒙进学后,肖太傅也不止一次说过,愿为长风携青宫扶摇九万里,他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后来罗珩成为了东宫的侍卫长,为自己出生入死。但容铮知道,罗珩是效忠于罗家的承诺,如果给他选择,他大概不会甘心跟着自己这样的所谓太子。
而肖太傅。。。。。。
容铮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着像是把什么很难下咽的东西生生吞进肚子。
“我的人?”
他卸掉了手上的力道,猛地俯身将自己的鼻尖堪堪贴上九娘微微颤抖的唇瓣:“做我的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抓紧时间弃暗投明吧。”
两个人身子挨得极近,容铮言语间呼出的热气蒸腾着九娘的大脑,让她在冷风中也莫名生出一股勇气:“殿下。。。容铮!你错了!不做你的人才没有好下场!”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可能也不相信自己,但我真的是来帮你的。”九娘又一次抬手捧住容铮的脸,将自己的眼与他的眸子直直对视。
她拼命回想着上一世两人在颍山夜聊时容铮隐约透露过的只言片语,大着胆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你此番会来湖州,是因为晋。。。是因为二皇子在朝中发难,圣上为了让你避其锋芒,又能给杨家一个面子,这才在祭典名册上圈中了你的名字。”
“而你对明天的祭典深恶痛绝,这次从皇陵回京后,你为了不让二皇子和杨家继续找你的麻烦,甚至准备主动否掉御史台弹劾杨家的上书,躲进东宫继续得过且过,我说的对吗?”
容铮听着她的话,本就错愕的眼神愈发深沉。
他确信自己此前从未见过九娘,也从没听说过京城里有这样一个人物。而且,纵然自己再不受宠,也终归是东宫太子,她怎么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甚至直呼自己的大名?
更何况,容铎在朝堂之上一向装的人模人样温雅和善,朝野内外有口皆碑,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前些时日频下黑手,逼得父皇不得不让自己出京暂避。
最离谱的是,她竟然会知道御史台私下给东宫递了弹劾书?
那折子送到自己手上也不过两日,而自己确实因为这破祭典烦不胜烦,并不想搭理御史台,甚至打算回绝掉上书,让他们有事自己提,别拉着东宫往前冲。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脑中的想法,再不会有第二人知晓,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容铮神色里困惑惊惧挣扎怀疑一一闪过,九娘咬咬牙,又拉近了自己和他的距离。
她小巧的鼻尖撞上了容铮仍在发热的耳垂,说出的话里隐隐带着恳求:“殿下,明天的祭典你真的有危险,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也会死,求你,不要去。”
容铮闭了闭眼,冥冥之中,他相信了她说的话,只是。。。
容铮摇了摇头,看向九娘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许绝望地嘲讽,不知道是在嘲笑她想的天真,还是在嘲笑自己力所不能。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危险难道孤明日不去,就不会落到孤身上了吗?更何况,父皇圣谕已下,本宫又怎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违抗圣意呢?”
容铮站起身,背对九娘直立在一抔月光中,外袍上被池水浸湿的金线龙纹忽明忽暗地闪着微光。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又为什么要来告诉本宫。但你既然这么主动地想帮忙,不如明天就跟本宫一起去桐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