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郭瑶才会在许卿湖提出要去趟幽都河探路时一口就答应,因为他别无选择,若是陈猛澹台灼二将其中一位跟随曹错,此事都不会如此难办,但他二位谁也脱不开身,许卿湖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曹错自上而下地垂眸看着许卿湖,道:“明士羽生性狡猾,你知道幽都河对岸等着你的是什么吗?你当真要为我去探路?”
“绝无戏言。”许卿湖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一刻也没移开,他厉声唤来水汜。
水汜道:“主子,时候到了。”
许卿湖这才眷恋无限地收回目光,将手里的马绳递给水汜,道:“文台,护送世子南下。”
同生
水汜护着曹错骑马南行,曹错在疾行时回头后顾,只见许卿湖双手背在身后,一袭黑衣站在原地望着曹错。
曹错忽而蹙眉,他不懂许卿湖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水汜一鞭抽在马儿的屁股上,大声喊道:“前方山崖有碎石滚落,世子当心。”
尽管水汜的声音雄浑,但是此处的风声太大,把他的声音打散得七零八落,曹错这才回过头来,身体往前一倾,飞快地从山崖底下打马而过,身后的数百将士跟随他身后。
许卿湖望着他渐远渐模糊的背影,好些时候才收回视线,带着兵甲蹚进幽都河里,水漫过他的胸膛,浸骨似的寒冷逐寸地包围着他,现在已而是夏天,这河水尚且如此寒冷,冬日更是寒上数倍,而曹错曾只身在冬夜里蹚过这样的幽都冰河。
许卿湖刚过一半便觉得透心凉,登蹚过岸之后,许卿湖飞快地拧掉身上的冷水,与数众士兵蛰伏在山头,自上而下地观察着明士羽的营中兵。
等到天色变得昏暗时,趴在许卿湖身边的士兵终于绷不住了,冷得颤抖着牙齿问:“许大人,天都已经暗了,我们为何还不行动?”
“再等等,陈猛和澹台灼的军队还没到,我们断断不能草率行事。”许卿湖直直地盯着下方营帐的动静。
士兵不满道:“再等下去咱弟兄们都得冷死了,你该不会是存心让我们在这儿耗着的吧?”
许卿湖偏头看他,道:“今日只要陈猛和澹台灼的军队没来,就是冷死在这儿也不能自个儿行动。”
“放狗屁,”士兵突然从地上站起来,道:“你一个当官儿的太爷,哪里知道什么打仗的事情,你怕这儿怕那儿的一大堆,却要咱们兄弟给你卖命,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我就是道理。”许卿湖不耐烦地起身,迅速拔刀割了他的喉咙,血滴子溅落在黄沙里很快就干涸了,许卿湖眼睛都未眨一下,不紧不慢地收好了刀。
“二位将军没到之前,谁敢继续制造骚乱便和他一个下场,”许卿湖眼神冷冰冰地扫过这些士兵,道:“把山底下的人给我盯好了。”
夕阳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马蹄声,紧接着是缭绕的烟雾在远处的天空越旋越高。
许卿湖看着狼烟,握紧了腰侧的落月弯刀,烽火狼烟起,这便是最直接的信号,果不其然,底下的士兵蜂拥而出。
明士羽慌乱地走出营帐,看着自北而起的狼烟,道:“魏兵竟然选择从北进攻,简直愚蠢至极。”
北部的路况极其恶劣,还伴随着强烈的风沙,一旦魏兵在风沙里迷了眼,他们眨眼的功夫就可能被抹了脖子,南方人想从从北偷袭的难度不亚于平步上青天。
“魏兵不足为惧,让胡摩带三千兵马足矣。”明士羽不屑地笑了笑,随后挥了挥袖袍就要往帐子里走。
“报——”突然,一个腰间佩着长刀的士兵匆匆而来,跪在明士羽面前。
明士羽有些不悦地低头看他,道:“何事惊慌?”
士兵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魏兵……魏兵从西边攻过来了。”
明士羽:“他们有多少兵马?”
“数里开外都能觉着地震山摇,势如黑云压城,至少以万计。”
明士羽顿时惊慌,紧着眉头问:“北边来的魏兵有多少?”
“约莫十万以上。”
明士羽迅速整容待发,原先还闲暇着聊闲天儿的士兵飞快地排列整齐,许卿湖眯起了眼睛,明士羽练兵如此有序,难怪狼崽子与他盘旋多年也未曾将他撼动他。
山下的士兵走了大半,一路往北去,一路往西去,只留了千余人守着营帐,但即便严明如他们,也必定会被突来的偷袭所扰乱,不远处几盏信号烟花窜到天空绽开。
这是来自北边和西边的信号,许卿湖拔出落月刀,一声令下,身后的数千精兵倾巢而出,杀得底下的士兵来不及做出反应。
火光顷刻之间从底下亮起,粮草和营帐全被点燃,明士羽带兵往西而去,行至数里他突然记起了三年前的幽都大火,当时大魏世子的一把大火烧光了他军中将士数月的军粮,如今守在营内的只有一千多人,若是大魏世子在这个时候偷袭,只怕又会再来一场幽都大火。
明士羽拽紧战马,领了几千精兵迅速往回走,但是已经为时已晚,他的营帐军粮早已被火海吞噬。
“我操你奶奶……此仇不报誓非丈夫也,”明士羽手拿流星铁锤,隔着火光他瞧不清站在暗处的许卿湖,以为那人是与自己周旋多年的大魏世子,他大声呵斥道:“给我杀光这些魏兵,谁能擒拿大魏世子,本王重重有赏。”
这是大魏给明士羽的第二把火,明士羽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骑着马直奔许卿湖,一记流星锤朝他抛去,许卿湖往后一仰敏捷地躲过了明士羽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