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荣生摸摸颜湘的脸,手上沾了一脸泪水,他怔愣片刻。
颜湘又惊恐又伤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流着眼泪,耳朵哭得发红,刚刚那个高高兴兴说着笑话的小孩仿佛只是美好的梦。
“颜湘……?多多,多多,我在这。”蒋荣生附身抱住颜湘,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亲吻着他的额头和眼角,“抱紧我,我在这。”
颜湘抓着蒋荣生的西装领子哭了很久,直到工整立挺的领子完全皱了,上面还沾了湿漉漉的眼泪。
蒋荣生用袖子边缘给颜湘擦眼泪,轻轻地,边擦,边微侧着头,用墨蓝色的宛如湖水的眸子望着颜湘,声音低沉又柔软,“宝宝,宝宝,宝宝,抱抱好不好?”
“我好害怕。”颜湘一抽一噎,捂住了耳朵。
突如其来的像熊一样的东西,从眼睛看到它的那一刻起,脖子上的动脉就很痛,仿佛已经被咬穿了血管,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腥的朱红色,他吓得好想尖叫,心脏疯狂跳动,好像要变成一把锤子,把身体里各个器官砸得稀巴烂,他的身体变成一摊模糊的血肉。
真的很害怕。但是同时,颜湘又很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这种失态让他觉得很羞耻!就像立刻要坠崖的车子,他要马上弄清楚自己的位置,然后发送求救信号!
但是,他在哪里?
他记忆是一片空白的!
这让颜湘更加感觉恐怖。
颜湘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惊恐,几乎要发狂,手指抖得停不下来,这是不正常的抽搐!他病了,他是神经病才会出现的反应。
紧接着进了这间屋子。关上门,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满屋子的玉兰花香味好像会杀人。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很冷,这栋房子。玉兰花不是玉兰花,好像是地狱里才会开的那种曼陀罗,颜湘耳朵仿佛还能听见冤魂的叫喊。
颜湘捂住了耳朵——耳朵一直在耳鸣,不知道是哭得,还是在尖锐的金属耳鸣声音里听到了很可怜的求救声。
来自两只小兔子。
是的!两只小兔子,骨头都被啃烂了,眼球掉落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
颜湘躲进了蒋荣生的怀里,不敢再看,连哭也不敢,生怕被小兔子的眼珠子盯到。
他心虚,他愧疚,他想大声说对不起,他想得脑袋快要炸开,头很疼。
颜湘在蒋荣生的怀里,忍受着疼痛,带着哭腔,迟钝地,“这里…不是我的家,是不是。我不喜欢这里,一点也不…。”
蒋荣生顿了片刻,继续从上至下地,一遍又一遍地捋着颜湘的背,像给小孩乖乖呼噜毛:“怎么会呢?我们结婚了,我是你唯一的家人。”
颜湘坚持着,闷闷地:“我不喜欢这里。”
“你喜欢的。”蒋荣生低头看颜湘,哄着他,“进门的时候你还在说冷笑话呢,只是怕狗而已,嗯?”
“你喜欢的,这就是你的家。”
蒋荣生单手抱起颜湘,去打开东厢房的门,“你只是不喜欢这栋宅子而已,这种了玉兰花,你不喜欢对不对?我们去主宅,回房间,外面的狗被牵走了——”
外面再没有声音,西蒙被蒋家的下人们拉走了。
蒋荣生推开了门,颜湘趴在蒋荣生的怀里。他只有一米七几,又轻,而蒋荣生一米九,巨大的体型差距下,蒋荣生可以很轻松就可以抱住他,往院子里走。
庭院里有一只仙鹤,流水潺潺,没有那头熊的踪迹。
蒋荣生抱着他进了主宅。
脱离了东厢房,又没看到那头熊,颜湘感觉好了一些,手指还是有点抖,心脏跳得很快很快,但是已经从那种恐怖的幻觉当中抽离出来了。
颜湘定了定神,拍拍蒋荣生的肩膀,很不好意思地说,“把我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