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知是哪个字刺到了楼远,他很突兀地皱了下眉头,又垂下了眼睛,好像在躲避什么,又像在掩盖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低:“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付之予没有答话,他只是看着楼远垂在他肩上的脑袋,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牵引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似乎有些太快了——从他感知到自己的心动,再到楼远察觉到他的异常,几乎只用了短短一天时间。
只是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血腥的群架现场,飙升的肾上腺素,狼藉满地里的生日礼物,酒精、酒精。
太恰到好处了,付之予甚至不敢去回忆在汇腾科技店门口、路灯下的那场对视,那一刻连风都是感情的催化剂,把所有大胆的、激烈的、难以抑制的心绪全部蒸得咕嘟咕嘟冒泡泡。
付之予甚至要怀疑文承是否向楼远透露过他的性取向,不然为什么楼远会发觉的这么快。
可他仔细回想楼远的话,又觉得是他自己在过度解读,毕竟文承在喝醉酒后说过更暧昧与莫名其妙的话,糊涂的时候脑神经都像过年贴对联的浆糊,没有逻辑的。
付之予忽然意识到,楼远从始至终在确认的关键词只有一个,是“朋友”。
他在确认自己想要“朋友”。
有点奇怪,这瞬间付之予在电光火石间一闪而过了什么念头,但这刹那太快,他没有捕捉到。
“楼远。”付之予最后说。
“嗯?”
付之予问:“你喝酒断片吗?”
楼远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笑了起来:“不断。”
“好的。”付之予说。
他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份情谊定义为“暗恋”,就已经被暗恋对象瞧见了。
付之予看着窗外向后倒退的风景,心口积郁了很久的一团气突然梳开了。
他对自己很了解,他不是个擅长暗恋的人,但他应该比较擅长明恋。
擅长彼此心照不宣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明恋。
特别是对楼远。
楼远在后半程睡了过去,车子安静地穿过社区门口的安保亭,穿过别墅区绿化带,停在高楼下,付之予叫醒他,可楼远睡醒一开车门就皱起眉,撑着车顶缓了半晌。
付之予看他的样子,以为是要去吐:“胃不舒服?”
“腿。”楼远咬着牙把门合上,撑着膝盖锤了半天,“又膝盖疼。”
“又?”付之予去拉他,把人带进电梯里。
“生长痛。”楼远比起两根手指,“虽然二十多岁,但仍然在坚持长个儿。”
付之予了然:“骨头疼?”楼远点点头。
付之予说:“这是缺钙了。”
“不可能,我很健康。”楼远说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