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得洗个澡换身衣服了。
但还没来得及起身,浴缸里死鱼一样的裴峥抬起了脸:头顶着白色泡沫让他显得有些滑稽,脸上因醉酒后泛起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有些迷离,唯有那双严厉的眼睛在酒后依旧清明。
裴让被这般冷漠地注视着,喉头紧了紧,刚想开口询问。
裴峥却定定说道:“你坐过来。”
我,我坐哪里来?
裴让轻悄地把搁浴缸上的右手收回,假装没听见起身跑路。
但醉鬼却眼疾手快,直接将他手腕一攥,拽到眼前来。
“让你过来。”裴峥的脸近得快贴上他额头。
裴让别过脸,似为避开裴峥这扑面而来的酒气,待会儿他还得想办法给裴峥漱漱口。
救命。
应该是感受到了他的抗拒,裴峥终于松了松力道,语气也和缓得可怜巴巴:“你过来嘛,又不吃了你。”
裴让嘴角一抽,缓缓地挪过视线看他,分明还是副没有表情的冷脸,但裴让硬生生从中看出了委屈和难过。
他难道是失恋了才喝得酩酊大醉?
裴让的社会经验不多,只能供他得出如上结论,仔细想想还挺有道理。
不知是因为同情心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裴让把手收回来,也松了口:“你把脸转过去。”
“哦。”裴峥也听话,乖乖地背过身去。
大概在三个月前,裴让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和他哥坦诚相见地一块泡澡。
当然很可能是他单方面的坦诚相见,他哥这会儿意识还不太清醒呢。
比方说裴让已经坐在浴缸里了,他哥都还保持着听话的背过身去的姿态。
不会是又睡着了吧?裴让伸手摇一摇裴峥肩膀,裴峥“哗”地一下转过身,将水面的泡沫溅到了他脸上。
“你怎么举着手?”裴峥凑过来,把裴让脸上的泡沫擦掉。
“因为我手受伤了,不能沾水。”裴让贴着浴缸壁坐着,没地方躲避。
裴峥点一点头,然后一头扎进裴让怀里,这下睡了过去。
怎么就没能淹死他呢?裴让抬起的左胳膊已经有些发酸,怎么就没能淹死他呢?
不过再次关机的裴峥打捞起来比较方便,裴让也顾不得不能让伤口沾水的禁令,寻思着赶快把人捞回卧室了事。
用浴巾裹一下算了,再穿睡衣裴让怕是急得又把一溜扣子扯掉。
然后就是把裴峥的头发吹干,裴让自己的头发也要吹,还有被打湿的纱布。
裴让看一看无情走过零点的钟表,无情地把只下身裹了条浴巾的裴峥推上了床。
漱口就不漱了,等明天吧。
裴让现在哪哪都累,只想搞完赶紧躺尸,连带着自己的学习任务都得推到明天。
“要不是我还指着你过活,你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裴让嘴上嘀嘀咕咕,手上已经把裴峥扶稳坐起来,硬是耐住性子找到吹风筒,打开最大的风力,对上裴峥的脑门。
“唔。”裴峥就这样被最大风力吹醒了,不过他还是保持着稳稳的坐姿,由着裴让暴躁地上下左右一顿乱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