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辫发及肩,魁梧的身躯裹着灰棕色左衽皮袄,他气势骄横,粗犷彪悍,握拳对准眼前的蓝衣华服男子,狠狠捶打对方的肩头。
“呜!”
随着辫发男子一开口,萧明月犹如针尖刺背,当即蹙眉:“是胡人。”
下一瞬,挨打的蓝衣华服男子不顾仆人阻拦伸脚便踹了过去,谁知胡人凌空一躲,腰间所系的扣带折出一道金光。
正是陆九莹丢失的芙蓉金印。
萧明月瞧得很清楚却并轻举妄动,反之花玲珑举止有异,呼吸也急促起来,但她并不是看到了芙蓉金印,而是与胡人对立的华服男子。
华服男子年岁约莫二十,即便身穿绡纨他也气得浑身冒汗,指着胡人唾骂:“你这个卑贱的夷族,竟敢和我抢女人,长安城谁人不知玉姬是我的!”
“你的?”胡人冷笑,他的汉话咬字清晰,戳人心骨,“在我们草原上,女人在谁的床上便是谁的,小娘子与我春宵一夜,就连早食都是坐在我的腿上享用,可不见她念着其他男人。”
二人激烈呛声,另有一名头戴黑羽帽,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在其间相劝:“哎哟,两位勇士有话好说,要我看都怪那玉姬不知分寸,吉公子勿恼,今天我定叫她好看!”
“跟玉姬有何干系?定是这个蛮夷威逼利诱于她,才叫我卿卿这般屈辱!”阚吉面皮颤抖如筛糠,适才胡人的话语着实打脸,他道:“这里不是西境,是大汉的土地,他们不过是茹毛饮血的狂犬,应当立即打出去!”
“吉公子,咱们不能说这话……”
阚吉骂道:“狗东西,你可是我的人!我还没找你算账,今早我的熊掌马鞭怎的端他屋子里头去了!”
“都有,都有……”头戴羽帽的男人挤在他们中间,若不是吃得胖些早就被挤扁了,他伸长了脖子好言相劝,“这远道而来毕竟是客,吉公子尊荣显贵,为汉之表率,更不能失了礼节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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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在旁侧一听此话,大笑说道:“他能代表大汉?”
阚吉咬牙切齿的:“笑什么!你可知我是谁!”
“阚吉公子嘛,谁人不知呢?”胡人言有揶揄之意,任凭阚吉张牙舞爪也动不上自身半分,“当朝傅相之外孙,胥姲君膝下嫡长子,孝帝亲封的威赫将军……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连女人都守不住的废物。”
阚吉瞪得双眸血红:“谁都不准拦我!今天我必须要杀了他!”话落间陡然拔出身侧之人的佩刀,劈头盖脸地砍了过去。那个头戴羽帽的男人也是个怕死的,肥躯一闪便轻巧躲过。
霎时,墙檐之上飞来一支箭矢,破风穿过人群直逼目标。
萧明月的手还握在花玲珑的木弓上,只觉得心间狂跳不止,花玲珑一开始是奔着阚吉的脑袋去的,正是她的阻拦改变了那支箭矢的方位。
阚吉的手腕倏地被铁镞射穿,劈向胡人的刀哐当落地,头戴羽帽的男子猛然一回头,便看见墙檐之上有人,于是大呼:“有刺客!”
萧明月按住花玲珑急忙说道:“快走!”而后她独自一人跃下墙壁,手中的软鞭甩在地上拦住众人。
***
阚吉抱着右臂倒入仆从怀中,嘶喊道:“杀了……全给我杀了!”
胡人冷眼瞧着,心中无比厌烦阚吉这种软弱无力,细皮嫩肉的中原郎君,他大剌剌地往地上啐上一口,继而用胡语辱之。
此时萧明月被阚吉的人所围困,她盯住臃肿的中年男人手下一使力,便打掉了他头顶的黑羽帽。
男人漏出光洁发亮的头颅,稀疏的几根毛发在两侧随风飘荡,他极力想把两端拢起却始终未能成功,只得用胳膊抱着脑袋。那副怒不可遏的丑态让人瞧着滑稽。
萧明月手持小赤鞭,冷下眸:“老秃头。”
她早就瞧出此人装扮的异样,头顶浮夸黑羽,自认为十分潇洒英俊,实则肥头胖耳,难以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