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琪哭笑不得,但自己又许诺在先,只得用尖尖的指甲戳了下五弟的头骂:“趁火打劫呢!”
那照相机是珞琪娘家哥哥赠送的洋物,珞琪爱如至宝,平素就在这花园里为姨娘和小叔叔们拍照,冲洗照片也是她的乐趣。五弟焕睿一直喜欢这些新奇玩意,还总同她学些格物的知识,同她一起摆弄电灯接线。如今五弟因为她受了屈辱,这相机送了五弟倒也舍得,于是珞琪点头道:“依你,不哭了吧?”
“冰儿还要大哥那柄十二响的德国左轮手枪。”焕睿开着条件。
但听不到大哥应答。
珞琪偷眼看着郁怒的丈夫,扮出笑脸哄着焕睿道:“你大哥不言语就是默许,嫂嫂回头拿给你。”
边说边起身去扯扯丈夫的衣袖,示意他好歹开个口。
就听丈夫云纵沉声道:“小孩子玩得什么枪!”
冰儿一听,大失所望,索性抽噎道:“冰儿的皮肉之苦和脸面都不及哥哥的一柄爱枪。”
说到这里反是委屈,也不哭也不闹,扯了单子蒙住头赌气。
珞琪夹在兄弟二人中间进退不是,凑坐到五弟榻边拍哄道:“冰儿,冰儿,赶明儿个嫂嫂托人给冰儿弄一把来玩儿,咱们不要他的,臊着他。”
也不见五弟应声,珞琪推搡几把,冰儿别扭地不理不睬。
久久的,冰儿才嘟囔一句:“大哥有本事就去造反,索性让老爷赌气一次打死冰儿就都干净了。”
这句话不似玩笑,也不全然是赌气的言语,珞琪侧头见丈夫也回转过身走到榻前,一把扯下冰儿身上的单子,又露出一身骇人的伤痕。珞琪眼明手快抱住了丈夫挥掌欲下的胳膊,忽闪了眸子递个眼色摇摇头。
床上的冰儿也不用回头就测查到一切,哽咽道:“嫂嫂也不必拦,让大哥打就是了。”
说着一阵剧咳。
珞琪埋怨地一把推开丈夫,又为五弟重新盖上单子哄慰道:“好冰儿,你哥哥是在同嫂嫂生气。”
云纵一把从榻边揪起珞琪,捏得珞琪的腕子酸痛,丈夫是行武之人,手上力道重,疼得珞琪眼泪直流,跳脚央告:“松手,轻些。”
“大哥!”冰儿翻身要阻拦,又忽然脸一红,扯了单子遮盖。
“出去!”云纵骂道:“冰儿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你们叔嫂也要有个回避。”
珞琪臊红着脸,又偷望一眼趴在床上眼巴巴看她的冰儿,红肿的眼睛像桃子,便哄他道:“冰儿,嫂嫂就拿相机送你,外带那西洋会唱曲儿的盒子。”
说罢嬉笑着出了书房向自己房里走去。
“小叔子就是小叔子,兄弟就是兄弟,哪里见过少奶奶和大少爷这样,自己没孩子,就把冰儿弄来鼓弄的?”它妈妈埋怨叹气道:“少奶奶可是要加紧要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