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能够靠着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来获得战功,而对于文臣来说,最大的功劳莫过于从龙之功。
太子身边已经站有太多人了,早就已经没有了太傅的位置。
而且这些年来,太子党和太傅一系的争斗越来越激烈,私底下的恩怨极多,一旦太子登基,太傅一系别的官员还好说,太傅和他的家族肯定讨不了什么好。
为自己和家族做打算,太傅在暗中观察了云成弦几年,直到半年前,终于在暗中一点点倾向云成弦。
有了太傅一系的官员作为助力,云成弦在朝中逐渐能和太子分庭抗礼。
最近这段时间朝廷吵闹得厉害,基本都是在围绕江南总督甘溪这个人。
甘溪是太子的人,是太子党的中坚力量,这些年他坐镇江南,一直在为百姓做实事,个人能力上无可挑剔。
要说他有什么错处,也有,他曾经联名推举过几个太子系的官员。
其中有一个官员在漕运上任职,利用职务的便利大肆敛财。
这个事情一被揭露出来,这个大肆敛财的官员就被下狱抄家了。
按理来说到了这一步,事态也该平息下去了,但是太傅一系盯上了江南总督这个官职。甘溪现在出了纰漏,正是把他拉下马、换自己人上去的大好时机。
……
太傅今天见云成弦,是想与他达成共识,双方一起努力将甘溪拉下来,换自己的人坐到江南总督的官职上。
云成弦迟疑了很久很久才来见太傅,是因为——今日之甘溪,和昔日之尚原有什么区别!
当初尚原有错,可是罪不至死;
今日甘溪有错,可是这个错没到要让他下狱贬官的地步;
当初他与少归、明初多方奔走,齐心协力营救尚原;
今日他却成为了迫害甘溪的一方。
当初他能坦坦荡荡,蔑视满朝文武,笑话他们怯懦;
今日他已经成了当初自己最唾弃轻蔑的那一类人。
真是讽刺!
然而……然而……他能怎么办。
夺嫡之争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那些追随着他的人,他都不能够往后退一步了。
从他决定踏入夺嫡漩涡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身不由己,或是自愿、或是被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推着不断向前,不断向前。
直到成功登临帝位,或是失败尸首异处。
云成弦深深凝视太傅几眼,声音艰涩。
可是再艰涩,语速再缓慢,他还是说完了那句话。
“我们的人动起来吧……甘溪在江南总督这个位置上坐得太久了,这样……不好。”
湖心亭的雪越下越大,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沈国公府的雪也越下越大,明明屋子里摆满了炭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洛莫名觉得很冷。
刺骨的寒冷。
冷得他的牙根都在发抖打颤。
“来人,去看看炭盆是不是灭了,这屋里怎么这么冷!”沈洛恼怒地朝屋子外喊了一声,看上去有几分失态。
守在外面的小厮赶紧跑进来,瞧着炭火正旺的炭盆,没敢反驳沈洛的话,只是急忙又往炭盆里塞了新炭,还给沈洛递了个暖手用的暖炉。
沈国公安静看着沈洛的失态,眼里再次流淌出几分悲伤。他不忍再待在这里,一把站起身,对沈洛说:“明日就是大朝会,天未亮就要到皇宫了,今晚早点歇息。”
沈洛连忙跟着起身,要送沈国公出去。
沈国公抬手按在沈洛的肩膀上,稍稍用了几分力度,强行把沈洛按回椅子上:“不用送,祖父自己可以回去,你好好休息,好好睡上一觉,都会过去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拄着拐杖,沈国公慢慢走出沈洛的视线。
沈洛怔怔坐在椅子上发呆,许久之后,他拖着满身疲倦趟回床榻,闭眼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