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月份一天天长大,饭量也在一日日往上增,眼看满四个月了才这么点点大,需要吃得好一些。偏又嘴上金贵,羊奶子必须是去过腥的,不然吃了长痱子,烧煤也要无烟的,不然就咳嗽,还容易被外头发现里面藏人。这些玩意儿都是他顶着“魏钱宝胃不好、肺不好”的借口找各监的太监私下里弄来的,后宫几个主位打赏的金叶子全耗在了这上头。『壹捌』幼许采撷小麟子不理人,撅着粉嫩的小屁股俯在床上。她还不会爬,只是用力地往前蠕着小短腿儿,似乎想要离着楚邹更远一点。他知道她想要自己哄呢,一定得要他拉下身段低声下气。小尿炕子,她也像个女孩儿一样爱娇娇。楚邹受了冷落,然而气馁可不是他的作风。他的脑袋里压根儿没把陆安海话里话外的指责听进去,他天生自带这种过滤的功能,能够把不爱听的话置若寡闻地隔离在外。在炕边站了站,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小风车:“瞧,这是我拖小顺子给你买的。用五彩油纸做的,撕不破还不割手。那个百和盛的师傅统共就做了五只,其中一只就在本殿下手里。花了我半个月的月俸,但我晓得应该没有这样多,他们这群奴才惯会夸大其词。等日后你主子爷出宫建府了,我再亲自带你去买。”他一板一眼地说着,便把风车够到小麟子的跟前:“喏,给你玩儿。”“嘤嘤~”但一靠近过来,她却瘪下樱樱小嘴儿寻她的太监爸爸。他就只好把风车插去她面前的炕头上,然后弯腰“呼”地一吹,让风车五彩斑斓地转动起来。“嘻~”他弯着灵秀的眼眸对她笑,笑得甚美,把生性里的霸道和冷芒即刻掩藏得很好。小麟子愕愕地看着他,小手试探地伸出去,立刻又惶怯地缩回来。他的笑容实在讨好得叫她没主意,她还记得他上回愤怒时突然伸来的小爪子。他在她的眼里形同狂霸小阎罗。楚邹却不屈不挠地把她小指头勾住,然后将风车塞进了她手心。半个月前她还抓不稳东西,一个小木铃铛才刚捏着就滑掉,此刻已经可以很好地拿着了。她舞了舞,终于抓在手里玩起来。楚邹如释重负,问说:“喜欢你主子爷送的礼物吗?母后每天都检查我的牙,在牙长成像大皇兄那般美好前,我都不会再吃糖糕了。”那言下之意就是以后自己都不会再打她,继而又若有似无地斜睇了陆安海一眼:“我母后还说,倘使查出来是谁给我的糖吃,必要赏他一百大板子。你太监爸爸若是被打死了,桂盛得把你抓去剪蛋蛋。”嘁。陆安海听了冷不丁好笑,小子,他这是在拿话威慑自己呢。然而也晓得他并不知小麟子是男是女,心中倒默默松了口气。见他的手不自觉地又往丫头下面探,便打断道:“殿下勿要乱摸,做太监的都卑贱,污了您的高贵。”楚邹只好窘窘地把手收回来,俊俏的面上却不动声色。羊奶温好了,陆安海顶着他所谓的苦脸瓜子走过去,把小麟子抱在膝盖上喂。羊奶温温的,泛着淡香,小麟子饿坏了,小口小口地吃得可欢。楚邹还没和她说够话呢,她就被老太监抱走了。他不过瘾,又随到陆安海的腿边站着,看着小麟子吃。小麟子圈在陆安海的胳膊肘上,小小的身子团坐着,好似粉雕玉琢,特别的乖。他盯着她吐进吐出的小舌头,双目一眨不眨,忽而抢过去扶奶瓶子:“我来,我来。”陆安海由着他扶去半边。楚邹悄悄把手指头移到瓶嘴上,又感受那种被小奶狗舔来舔去的微妙感觉。他很享受,昏黄的煤油灯下,俊美的小脸蛋好生沉静。不一会儿,那被截断的羊奶就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淌到了小麟子的衣裳上,小麟子也是好欺负,依然孜孜不倦地舔吮着。陆安海看见了,暗暗又心疼又气愤:小子,几个皇子里头没有比他更蔫儿坏。嗯哼,他咳了咳嗓子:“殿下……”楚邹顿地有些脸红,终于把手挪开。看着小麟子湿津津的鸡屎色小褂子道:“我明儿还来看她,我给她带小衣裳。”陆安海可不敢受,再多给他见几回,小丫头不要活了。陆安海卑躬地说:“殿下是皇子贵胄之躯,小麟子是个卑贱的奴才,贱奴怎配得上着贵人衣裳?如今皇后娘娘盯得紧,殿下还是少来些为妙。”楚邹宛若未闻,勾弄着小麟子粉嫩的指头:“想要主子爷常来看你吗?”“呐呐~”小麟子不自觉地攥着他,并没有松开。怎得陆安海在旁边看,竟看出来些许两小无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