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佃户们本就不算门户,走了就走了,只是土地无人耕种有点麻烦而已。可想到粮食增产就能在知州乃至汴京露脸,这点足以让常华县知县心动。常华县知县摆摆手:“好吧,既然如此与民有利,那我就请扶江县知县来一趟,好好聊一聊。”华家家主迟疑,轻声道:“可这是咱们找人家降价,还让扶江县知县亲自前来?怕是不妥。”“有什么不妥,听闻他只是捐官得来的官身,本身无甚才干,想必家里也是平平。如今不过做了一年官,也算是本官后辈,让他过来有何不妥?”常华县知县不耐烦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本官让人送信即可。”他都当了五年知县,还比不得他个捐官来的?做了一年知县,也没听说有多大功绩,连潞州城那边都很少去,交账册也不愿意露脸,如此不懂事,他这辈子估计跟之前那个知县一样,等到快退休了才能离任。华家家主只好退下,但他心里却隐隐不安。之前他同常德江谈过,常德江虽说爱种田,可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凭借他谈下的五千斤送五百斤,已经足以让常华县人感谢。他都说那小知县年岁虽小,却沉稳得很,行事也比一般人果决,不笑的时候甚至令人畏惧。更说他去那日,小知县虽然穿着官服,但腰间随手挂的荷包材质,却能买十身他穿的绸缎衣裳。这样的人,真的好说话?还会乖乖来常华县谈事?要来了,那直接低一头,价格必然会往下压。扶江县知县有那么傻,他可不信。华家家主一阵头疼,说实在的,他也想让现在的常华县知县赶紧离开,换个有用的过来。只是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只能好生照看自己田地。别看他家良田千亩,该干活还是要干活的!不干活没有饭吃。两日后,纪炀还真收到常华县知县的信件,信里倒是十分客气。说是请扶江县知县去隔壁县做客,两个县距离这样近,是要多走动的。里面只字不提化肥的事。这位常华县知县虽捧高踩低,也看不起纪炀,但表面功夫还是很好,怪不得能在这样好的县当知县。如此客气的邀请,纪炀还是回绝了。回得也很客气,顺便送了些好礼,算是表达并非我不想去,若是真的有事。他的事确实很多,水渠那边还在建造,修路也在准备,自然忙得脱不开身。有合适的借口,再有不错的好礼,也不算驳面。常华县知县见此私下眉头紧皱,可想想高产的粮食,想想能在潞州知州面前露脸,还是定了时间,说要去扶江县拜访。他最近门路走得多,从潞州那边听说,知州觉得他接手常华县之后,做事还算稳妥,可毕竟没有太突出的功绩,准备平调他去另一个县做事。或者勉强到了潞州城,官职也不会太好,真正的升迁实在困难。真要像他打听的那样,又要耽误三年时间。怎么就他摊上个这样的知州?人家其他知州也没这样严苛。既然要功绩,常华县知县自然想到华家家主说的粮食增产。这功绩总行吧?虽说不知真假,也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也就去看看罢,省得县里种田的再来烦他。只是他这边事情太多,去扶江县见面时间定在六月中旬,纪炀那边很快回信,说必扫榻相迎。距离六月中旬还有半个月。纪炀把信件放下,又去修水渠的马家湾跟三江村看看。只是去那一看,其实各村的人泾渭分明。修水渠的主力自然是马家湾跟三江村,毕竟是给他们修,修好之后各家田地浇水就能松快很多。其次则是凌家湖的人,凌家湖劳力们恨不得现在就完工,完工之后赶紧回去修自己村子的路!他们村子还雇了人呢!肯定修得又快又好。后面的上集村也还好,想着是知县大人的命令,记挂大人帮忙他们做葫芦买卖的事,也是用心做的。还有一群完全不同。说是摆烂也不为过,可其他四个村的人全都不敢多说。谁让玉家湖看起来是有点惨。化肥捞不着,葫芦捞不着,修水渠也没他们的份。玉家湖领头的汉子沉默寡言,不过瞧见知县大人来人,还是打了招呼,不过肉眼可见有些委屈。他们玉家湖确实得罪玉县丞,可也不至于这样吧。按纪炀过来看,只觉得玉县丞这个锅背得确实冤枉。不过在玉家湖人看来,以前大家都穷就算了,可现在别的地方明显要发展起来,只有玉家湖一成不变。难免让人难受,玉家湖里长更是在村里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