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海青倒是回来了,不过只是回来述职,很快就会继续外放。不在外历练几年,很难升任高位。纪炀自己这个,当然不一样,不能放在一块说。唯独剩下的良种司,算是纪炀一手成立,还是如今户部最重要的部门之一。之前负责的叶锡元还在外放,林启在翰林院。这个位置竟然直接空置。不过纪炀不打算直接推荐人选,如此要职,还是让皇上任命,否则其他人又要说他任人唯亲。纪炀刚想到还在礼部的玉敬泉,不过还是别说了,省得给他和玉敬泉都带来麻烦。跟着纪炀的官员小吏们,忽然感觉到一阵压力。他们大人怎么回事,今年火车造好之后,加上边关大捷,他都很放松的啊。现在突然开始飞速处理公务。而且看着整齐的卷宗,心里怎么忽然有些不安?这点不安在他们纪大人收拾收拾主动进宫的时候更多了。跟很多人印象不同,大家都以为像纪炀这样的天子近臣,肯定跟金家的人一样,没事就在皇上身边晃悠。只有在纪大人身边官员才知道。他大人轻易不去皇上那,除非皇上召见,这种时候倒是挺多的。可但凡纪大人主动去了,那就说明有重要的事情。比如良种突破了,新农具做好了,准备造火车了,下面造了个新的织布机,打谷机等等。那这会过去,还赶在快放年假的时候过去,又是为什么。这个疑问在皇上能找到答案。“你要去房桦府?!”皇上近几年少见激动,下意识道:“可是承平国有什么不对的?”“还是房桦府有大问题?”“是不是我们进步太快,不稳当?”说实话,外面看着他们这边发展轰轰烈烈,其实更多人不知道,他们朝廷才是不冒进的那个,整天拉着工部的人。让他们脚踏实地,有奇思妙想可以,必须贴合实际,必须能推广。就是既要便宜,还要好用。百姓们可以傲慢,可以飘,他们不行。皇上对这点的敏感,甚至超过纪炀的想象。纪炀立刻道:“没有,现在承平国的发展没什么大问题,咱们的百姓确实生活富足。”“是房桦府那边海船进展不顺利,想让我去看看。”但这是看看的问题吗。是纪炀这么一走,那他在京多年的经营岂不是都没了。身上所有东西都要分出去,谁会舍得?简单来说,这些差事既是差事,也是权力。一离开这,肯定要有人接手,那就是分他的权,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尽量避免这种事发生。再说,纪炀身上所有事,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足够让人飞黄腾达。他要去房桦府的话,千里的距离,他肯定照顾不到。岂不是把他这么多年积累的权力,一点点分出去?虽然有人说过,纪炀手中权力太大,可皇上并未放在心上。纪炀如何,他早就知道,根本不担心这点。可这会听到他的本人要卸权,还是忍不住震惊。纪炀仔细说了自己的规划,等把良种司拱手让出来,还不点人接任的时候,徐九祥满是不解地看着他。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又回到刚登基的时候。看不清身边的人,看不懂身边的事。他这会还是那个徐九祥,看不懂纪炀这个臣子到底怎么想的。对他来说,把权力分开自然是好事,甚至有人已经在鼓动他分权。毕竟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官员,身上几乎背着大半个承平国的权利,更别说他的声望远超旁人,在有些地方,甚至比他这个皇上还厉害。还不到他想分权的时候,这个臣子主动送上。甚至还找了很好的借口。“臣的祖父武侯,唯一的战场失利就在海战,臣这次过去,也是想弥补祖父的遗憾。让咱们承平国海战无敌。”弥补武侯的遗憾。这理由放出去,谁会不同意。再说朝中还有不少老臣子,心里依旧有武侯的身影。皇上还是道:“不行,不要再说了。”讲完,纪炀被送出皇宫。一时间,满朝上下都知道他要去房桦府督造海船的事。平安见此,有些不解。纪炀笑:“一次肯定不成,要多上书几次,三辞三让再说吧。”即使他理由充分,可他一提,皇上就答应,那皇上处境也难看,说不定还有些阴谋论讲皇上故意逼他卸权。可纪炀知道,皇上这会,是真的不想让他走。因为他这个官员实在太好用了。但越是如此,他越要走。明年三十生辰,会有更多人意识到,他以如此年轻的年龄身处顶峰,实在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