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豫眼神阴鸷。
“梁群峰,我最后问你一遍,拆,还是不拆?”
“不拆。”
两个字,梁群峰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眼睛里不再有温度。
“既然你执意阻挠拆迁,那我也不跟你废话。”
陈廷豫大手一挥,“拆,当兵的敢拦,给我打,出了事,我负责。”
他带来了一千人,即便靳连山的连队再能打,也不可能挡住这么多人。
除非,开枪。
轰隆隆,挖掘机再次启动,咆哮着压向梁家祖宅。
张军问唐振宁:“书记,怎么办?”
唐振宁只想昏死过去,他哪知道怎么办。
可他不是图里琛,没法尿遁。
“陈廷豫,你疯了吗,强拆这事上边都知道了,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陈廷豫冷笑,“唐县长,上边是有多上?你以为我上边没人吗?”
“陈家在云岭十几年屹立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有恃无恐。
他带来的人黑压压跟着挖掘机往这边压,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靳连山见状,当机立断。
“抬着梁奶奶和梁妈妈的棺木先走。”
可梁群峰不想走。
他走了,祖宅就真的没了。
父亲就找不到家了。
靳连山拉着他的胳膊,“这帮狗日的疯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还有赵叔呢。”
但陈家的人已经跟蚂蚁似的涌进了小院。
靳连山管不了那么多,眼下先得保住两口棺材,绝对不能让死者再遭践踏。
砰!砰!
靳连山朝天开了几枪,暂时震慑住众人,战士才挤出一条通道。
“跟他们一起走。”
警察也赶紧护送唐振宁、常冰等县领导离开。
他们刚出院子。
轰的一声巨响。
挖掘机大臂抬起,压塌了灵堂,掀翻了房顶。
此时,残阳如血,斜斜地洒在这个承载着几代人记忆与故事的农家小院里,给这即将消逝的过往披上了一层悲壮的余晖。
溅起的尘埃在光束中起舞,仿佛在为这一切默哀。
风,似乎也比往常更加萧瑟,穿梭在破败的瓦砾间,带着几分不舍与哀愁。
梁群峰停下脚步,回首看去,百感交集,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漫天尘埃中,房屋化为废墟。
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情感,似乎都随着这声巨响,被埋葬在了废墟之下。